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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恭維

  沈棠溪站在行露院前,看到不遠處的主仆二人,有些怔愣。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畢竟祁文府這段時間一直在府中“養傷”,別說是國子監了,就連宮中都少去,怎么會出現在宣平侯府?

  可是等他仔細看了看,確認不遠處的那人居然真的是祁文府后。

  沈棠溪忍不住驚訝出聲:“祁祭酒?”

  祁文府聽到有人叫他,手里抱著陶罐回頭。

  當見到是沈棠溪,他也是驚訝了下,只是轉瞬想起沈相府和宣平侯府之間的姻親關系,那謝青珩還叫沈棠溪一聲表哥,對于沈棠溪出現在這里便也不再奇怪。

  沈棠溪走上前來,掃了眼祁文府懷里的罐子笑著道:“祁祭酒怎么有時間來了侯府,您手里這是?”

  祁文府說道:“先前在外頭遇見了蘇小姐養的貓,幫她送貓回來,蘇小姐為了答謝我,就送了點謝禮。”

  沈棠溪聽祁文府提起蘇阮,目光微閃。

  先前蘇阮敲登聞鼓告御狀的時候,祁文府一路跟隨。

  蘇阮在宮門外跪了四個時辰,祁文府在宮中也就跟著跪足了四個時辰。

  沈棠溪不是朝中之人,但是那天之后,沈鳳年曾經跟他說起過當日情形。

  若非是祁文府當朝揭穿薄翀謊言,質疑他這些年所得銀錢的去向,并且牽扯出了嶂寧屯兵之事,又咄咄逼人不肯罷休,以荊南枉死之人,聯手安陽王逼迫明宣帝。

  蘇阮那一跪,根本就不足以讓明宣帝舍掉他自己的親兒子,嚴審薄家。

  明宣帝答應重審荊南舊案,接蘇阮進宮救治的時候,誰都知道蘇阮逃過了一劫。

  只要荊南舊案不清,蘇宣民含冤在身,明宣帝哪怕再氣蘇阮當眾逼迫于他,都不會動手懲處于她,免落人話柄落得個昏君之名。

  可是作為“蠱惑”蘇阮敲登聞鼓,跪宮門前引起軒然大波的祁文府卻不一樣。

  祁文府身為臣子,還是明宣帝最為倚重信任的臣子,不僅瞞著他荊南之事,更聯手蘇阮逼迫于他,甚至存了算計之心,明宣帝怎么可能輕易饒恕。

  那天之后,人人都說,祁文府怕是要徹底失寵。

  就算事后不丟了性命,可也注定難以再獲圣心。

  可是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誰也沒想到被人斷定會被嚴懲的祁文府半點兒事都沒有。

  明宣帝只是罰他在府中閉門思過了半個月,就將此事輕而易舉的掀了過去。

  不僅沒有計較他幫著蘇阮算計圣駕的事情,讓他重新回了國子監不說,而且沈棠溪還聽沈鳳年說,怕是等到這次吏部核算政績之后,來年開春之時,祁文府就要離開國子監恢復六部職權了。

  明宣帝不僅沒有怪罪他,反而還更為倚重于他。

  這其中的反差,足以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眼。

  沈棠溪雖然不在朝中,對這些事情卻也知道一些。

  他臉上帶著面具,瞧不出來神情,只是看著祁文府時眼神略微深了些:

  “祁祭酒和蘇小姐很是相熟?”

  祁文府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問及這個問題,隨口說道:

  “談不上相熟,只是之前奉了陛下之命查探戶部的事情時,牽扯到了荊南舊案,所以有些交集。”

  “蘇小姐的父親是大義之人,于荊南百姓、于朝廷都有功德,我無緣跟蘇大人相見,便也只能從蘇小姐口中知道一些她父親的事跡,隔著陰陽也算是聊以慰藉。”

  只是有些交集,便能舍了性命去幫蘇阮?

  沈棠溪心中不信,可是他跟祁文府沒什么交情,所以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沈棠溪說道:“蘇小姐也是運氣好,雖然失了蘇大人庇護,可是來了京城之后先是得姑丈和老夫人疼愛,后又得了祁祭酒幫手。”

  “我聽父親和姑丈說起過這次荊南舊案的兇險,若非祁祭酒從中幫忙,怕是風波遠不止此,到時候不僅蘇阮難以脫身,恐怕就連宣平侯府也會牽連在內。”

  “祁祭酒能為了替枉死亡魂說話便不懼生死,難怪我父親往日常說,祁祭酒乃是朝中難得心志堅定的能臣。”

  祁文府略詫異的看了眼沈棠溪,對他的恭維話不置可否。

  “朝中能人無數,沈相這話我可當不得,要說能人,你父親若論第二,誰人敢居于他之前?”

  “至于荊南的事情,也只是外人瞧著兇險。”

  “蘇大人為民舍己,憑一己之力帶人守住了荊州城,護住了那數萬百姓,陛下是英明之人,又怎么會叫小人作祟蒙蔽視聽,荊南的案子重審是早晚的事情,這次只不過是趕巧而已。”

  祁文府和沈棠溪算不上熟悉。

  他們雖然一個執掌國子監,一個是國子監學生。

  可是祁文府這個國子監祭酒本就只是湊數而已,雖說該做的事情一件不漏,可是就連祁文府也知道,他在這個祭酒的位置上待不久,而且皇帝早晚會啟用他重新入六部朝堂。

  至于沈棠溪,他年幼時面貌被火焚傷,是注定入不了朝堂的。

  沈棠溪之所以能入國子監讀書,也不過是因為沈鳳年特地去圣前請旨。

  他雖然是國子監監生,卻不必守著國子監其他學子的規矩,國子監中的那些人也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日里對待沈棠溪時,也甚少有人看管的那般嚴格。

  祁文府和國子監其他的監生都不算熟悉,更別說是身為特例的沈棠溪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祁文府就提出了告辭。

  祁文府提了提懷里的罐子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你是要留在侯府?”

  沈棠溪笑著道:“不是,我是來探望姑丈和老夫人的,順道跟青珩說說年后拜祭的事情,只是之前聽說了無心觀的樂子,所以跟青珩多聊了一會兒。”

  “馬上年節了,我母親不在,我父親一人忙不過來,我也得回府去幫著我父親準備年節要用的東西,正準備走。”

  沈棠溪看向祁文府,

  “既然祁祭酒也要離開,不如一起?”

  祁文府也沒在意,點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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