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聞言露出欣喜之色。
祁文府這才朝著安陽王點點頭,扭頭對著周連說道:“周公公,我們走吧。”
周連引著祁文府離開,卻未曾讓人攙扶。
身后那些朝臣見狀,都是忍不住紛紛搖頭。
這祁文府,怕是當真失了圣心了。
林罡皺眉說道:“皇上這是惱了祁大人了?”
沈鳳年站在一旁:“怎能不惱?”
“當朝相逼,又一手查出了這么多事情,而且今日之事恐怕十之八九也是出自他之手。”
“皇上信任他,才會將戶部之事交給他暗中查探,可是看樣子他卻并沒有將查出的結果告知皇上,而是弄出了今日之事脅迫相逼,皇上怕就是圣人也會動了火氣。”
沈鳳年說完之后看向南鈺:
“南大人,還未恭喜你父親能夠順利脫罪。”
薄家入罪,薄翀更是當朝招供了戶部貪污之事為他所做,之前陳安寧留下的血書上所指證的南元山自然也就得了清白。
南元山入獄多日,南家一直岌岌可危,如今南元山昭雪,皇上雖然還沒有下旨,可是南元山出來是早晚的事情,沈鳳年這聲恭喜倒也是恰逢其會。
然而南鈺聞言之后,臉上卻并沒有太多的欣喜之色。
南鈺皺眉看了沈鳳年一眼,才開口說道:“多謝沈相,只是沈相所言有所偏頗。”
“我父親本就清白,戶部之事更是與他無關,這一點無論是皇上還是我們都一直堅信不疑,未曾定罪,又何來脫罪二字?”
“而且今日之事本就是那蘇氏女為了替她父親,還有荊南枉死之人申冤,我父親不過是占了他人便利罷了。”
“就算沒有今日之事,薄翀等人為惡也瞞不了多久,皇上更是早晚都能得知真相,還我父親一個公道,不是嗎?”
沈鳳年聞言笑了笑:“南大人說的是,倒是我失言了。”
南鈺深深看了沈鳳年一眼,不欲跟他多言,直接拱拱手:“我還有要事出宮,就不與沈相多言,諸位大人,我先行告辭了。”
這些人都知道南鈺急著出宮去見南元山,雖然人還沒放出來,可是這消息總歸是要讓那邊知道。
所有人都能理解南家急切,倒是也沒人攔他,等南鈺走后,其他人才三五成群的離開,而安陽王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的背影皺眉。
“王叔,你看什么呢?”瑞王問道。
安陽王皺眉:“這個沈鳳年…”
他怎么覺得有些怪怪的。
安陽王咂摸著嘴唇,他若是記得不錯,那謝家和沈家是有姻親的吧?
蘇阮雖未改姓如今卻也是謝家女無疑,她所做的事情多少也牽涉謝家,可之前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剛才,沈鳳年都未曾在此事上多說過一句話。
而且剛才沈鳳年跟南鈺說話的時候,那口氣好像是在暗指什么似的,他好像是在告訴眾人,宮門前的事情是祁文府所為,而祁文府做此事是為了南家,而他也與南元山來往過密。
沈鳳年圖什么?
安陽王皺眉了片刻,有些想不明白。
瑞王好奇:“沈鳳年怎么了?”
安陽王側頭看了眼不靠譜的大侄子,半點跟他探討的心思都沒有,就他這馬大哈的樣子,怕是他說一句轉頭這蠢貨就能給他抖落出去了。
安陽王直接將心頭疑惑壓了下去:“沒什么,就是覺得沈鳳年今兒個有些安靜的過分。”
沒等瑞王繼續說話,安陽王就沒好氣的看著他:
“祁文府剛才不是說了,良郴能夠回府了,你不去接你的寶貝疙瘩,還杵這兒干什么?”
瑞王微張著嘴滿臉愕然,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轉眼就翻了臉?
安陽王虎目一瞪:“看什么看,還不快滾!”
“滾滾滾,我這就滾。”
瑞王被安陽王聲音一震頓時氣虛,只覺得之前被踹過的屁股和撞過腦袋都疼了起來,連忙便撒腿就走。
你行你厲害。
我躲著還不行嗎?
安陽王見他一溜煙的走了,沒好氣的啐了一聲,又在宣政殿門外站了一會兒,望向祁文府離開的方向看了看,這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算了,宮里的事情他也盡力了,該回去跟夫人交差去了。
那個徐阿蠻,幾十年了還一個德行,就知道糊弄他夫人幫她出頭!
祁文府被周連帶著沒去別處,而是直接去了暖閣外面的側廂。
端看周連寧肯等著他一瘸一拐的走,都不敢讓人扶他,祁文府就知道明宣帝動了多大的氣。
進了那房內時時,明宣帝坐在榻邊。
而隔了一道橫廊和墻壁的暖閣那邊,則是躺著昏迷的蘇阮。
祁文府行禮:“微臣叩見皇上。”
明宣帝沒讓他起身,冷聲道:“你還知道朕是皇帝?”
祁文府垂著頭沒說話。
明宣帝猛的一拍桌子,怒氣直溢:“朕還當你眼里早已經沒有朕這個皇帝了!”
“朕對你委以重任,讓你去查戶部的案子,甚至從未曾疑心過你半點,可是你倒好,瞞著朕這么久也就算了,今日還敢跟著這蘇氏女一起來算計朕,拿人命來逼朕妥協。”
“祁文府,你是不是以為朕真的不敢要了你的腦袋?!”
祁文府看著盛怒的明宣帝,等他發完了火之后,才低聲道:“皇上為何會覺得微臣算計于您?”
他抬頭時,神色安靜:
“皇上命微臣查探戶部之案,想要讓微臣替南大人洗清冤屈還他清白的時候,就該知道微臣追根究底、凡事較真的性子。”
“兩年前荊南的事情剛出之時,微臣就想要嚴查,皇上責備了微臣卸了微臣官職,而這一次微臣吃了教訓,提前問過皇上是否還要繼續查下去。”
“當時微臣就已經跟皇上說過,嚴查之后薄家之事勢必會牽連二皇子。”
“皇上雖未曾直接答復微臣,卻也是默許了此事,那皇上此時又為何要怪微臣?”
“你!”
明宣帝聽著祁文府的話,頓時氣得怒聲道:“牙尖嘴利!朕看你這些年別的本事沒長,這張嘴卻是越發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