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勁兒大不大,要不要輕些”
采芑坐在床邊上,手里拿著蘇阮從老夫人那帶回來的藥油,而蘇阮則是光著腿坐在床上,讓采芑替她推著藥油。
她腿上撞青了一片,上頭已經積了些血點,看著有些恐怖。
采芑揉的時候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蘇阮。
蘇阮瞧著她樣子有些無奈。
“你用力些,若不將藥油揉進去,這些烏青散不掉的。”
見她不敢下手,她說道:
“要不然你把藥油給我,我自己來,就你這么揉下去根本沒用的。”
“那奴婢用勁兒了,小姐你忍著點兒。”
采芑試著用力了一些,見蘇阮有些皺眉,卻沒吭聲,她這才放下心來替她揉著淤青的地方。
旁邊澄兒蹲在地上,瞧著蘇阮腿上的那大片淤青就覺得疼得慌,她連忙取了桌上放著的栗子,將外殼撥開之后,把里面黃澄澄的栗子肉遞給蘇阮。
“小姐你吃點東西,吃點東西就不疼了。”
蘇阮被她哄小孩兒的模樣逗笑,也沒拒絕她的好意,伸手捻著一顆栗子扔進嘴里。
澄兒睜大了眼:“小姐,好吃嗎”
蘇阮點點頭:“好吃。”
澄兒頓時笑彎了眼睛:“那奴婢再替您剝。”
旁邊采芑見狀,一邊替蘇阮揉著腿傷一邊說道:“別弄太多了,小姐腸胃本就弱,這栗子不好克化,小心積了食。”
“我知道了。”
屋內主仆三人說著閑話,采芑替蘇阮將腿上的傷揉好之后,便又凈了手,重新弄了藥油替蘇阮額頭上的淺青色揉著,一邊說道:
“小姐往后要小心著些,旁的地方便也罷了,這臉卻是頂頂重要的,若真傷了可怎么是好”
“還好只是青了一點,要不然老夫人一準饒不了曹家。”
蘇阮抿抿唇,覺得自個兒撞在馬車上的事情有些蠢,便默認了這腦門上的傷也是在曹家門前落下的。
她仰著頭時,那藥油的味道刺的她眼睛有些難受,便閉著眼說道:“知道了,往后不會了。”
澄兒替蘇阮剝了些栗子,記著采芑的話怕蘇阮積食,便將剩下的全部收了起來放在一旁,正準備將栗子殼收起來扔出去的時候,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來。
澄兒嚇了一跳,手中一抖栗子殼落了一地。
采芑更是連忙一把扯過旁邊的被子,就直接蓋在蘇阮身上,遮住了她光溜溜的腿。
“什么人,進來不知道敲門嗎,還有沒有規矩”
采芑厲聲說完,抬頭就想教訓人,卻不想見到走進來的陳氏。
陳氏身邊還跟著的是院子里守門的丫頭,名叫彩兒。
此時彩兒臉色微白,跟在陳氏身后跑進來后就急聲說道:“小,小姐夫人要進來,奴婢攔不住”
蘇阮扯著被角,皺眉了眼陳氏之后,才對著彩兒說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頓了頓,又說道:
“采芑,澄兒,你們也出去。”
“小姐”
采芑臉色遲疑,有些忌憚的看了眼陳氏:“奴婢留下來伺候你穿衣。”
蘇阮搖搖頭:“不用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采芑聞言又看了眼陳氏,見蘇阮像是有話要單獨與陳氏說,她心中雖然有些不安,卻也只能拉著旁邊同樣擔心的澄兒一起出去。
等到了門外之后,她才將房門重新閉上,打發了彩兒離開后,親自守在門前。
感受著屋中突然涌進來的涼氣散去之后,蘇阮才掀開了被子,就那么赤著腳下了床。
她身上只穿著單薄里衣,褪去了白日里層層疊疊的外衣之后,那薄薄的一層單衫看著有些偏大,讓的她顯得格外的瘦小。
蘇阮的四肢極細,看著完全不像是十四歲的女孩兒該有的樣子,她腰很小,鎖骨的地方更是有些突出,反倒是本來巴掌大的臉在身子的襯托下顯得圓潤了些。
她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外衫之后,一邊披著衣裳遮住了身子,一邊對著陳氏說道:
“母親這么晚過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陳氏看著她這般生疏的態度,頓覺受傷:“阮阮,你當真就要與我這般生疏嗎”
蘇阮抬頭看她。
陳氏依舊是極美的,往日在荊南的時候,她看著還有些纖弱,可是這段時間在謝家的嬌養,讓得她膚色瑩潤,裹在長裙貂裘下的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哪怕此時嗔怒之時,她眼波流轉間也是姝色無雙,就連蘇阮都不得不說一句。
美人當如此。
蘇阮站在那里,開口道:“母親這么晚過來找我,應該不是跟我說這個的吧”
“往日你曾經跟我說過,身為大家閨秀,無論身處何地都要謹守該有的規矩,絕不能失禮于人前讓人笑話,也斷然不會做出闖門的事情來。”
陳氏被蘇阮的話說的一靜,對上她的眼睛時,有種被看透了的驚慌感。
陳氏擰著手中帕子:“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我很好。”
陳氏一噎:“可老夫人說你受了傷。”
蘇阮淡聲道:“我沒什么大礙,不過是些皮外傷罷了,我早就習慣了。”
陳氏聽著蘇阮這般直來直去的回答,每次都是一句話便將她堵了回來,將天聊死,她手中帕子擰的更緊了些。
蘇阮靜靜的看著她:“母親還有什么事”
“我”
“母親若是不說,那我就要歇著了。”
陳氏聞言脫口而出:“剛才在錦堂院里,老夫人責罵我時,你為什么不幫我”
蘇阮聽著她嘴里的話,眼底露出輕嘲。
陳氏說出來后,便順暢了很多:“我說那些話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在外面惹了禍事,就像在賀家那一次一樣,萬一惹得老夫人動了怒怎么是好。”
“我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因六公子而起,要是早知道的話”
“要是早知道,母親就會護著我嗎”
蘇阮直接打斷了陳氏口中的話,就那么看著她:
“母親可還記得,我當初為什么在賀家跟人打起來”
見陳氏神情僵住,蘇阮說道:“我跟人動手,是因為她們詆毀于我,說我一個沒爹的孩子名不正言順的留在謝家,說謝淵留我們在謝家,怕是對我娘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