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斗雞臺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其中更是不乏那些混在人群里的各家公子哥。
之前鬧事的時候,他們沒有露面是怕牽連到自己,這會兒事情已經完了,曹禺更是跑了,他們也就混在人群里說起話來。
提起曹禺和曹家人的時候,這些人幾乎沒一個幫著說話的,瞧著這架勢,等他們出去之后都會樂意替曹家好生宣傳宣傳,不用作想就幾乎能知道后果。
那曹禺的名聲怕是要爛了大街,連帶著曹家也不好過。
謝青陽幾人聽著這些議論聲,卻沒有太多的高興,反而滿是后怕。
剛才要是沒有蘇阮出面揭破了曹禺的事情,沒有她攔著謝青陽改了賭約,后來又查出了斗雞被做了手腳的事,這會兒被人嘲笑不恥的,怕就是他們幾個了。
幾人看著蘇阮那瘦小的背影時,瞬間都像看著救命恩人似的。
白亦撞了撞謝青陽的胳膊,小聲道:“謝小六,我覺得阮阮姐對你挺好的,剛才還幫著你出頭。”
趙正奇在旁點頭:“小白說的對,要不是蘇阮,你今天麻煩可大了。”
岳文走在另外一邊。
“曹禺那鱉孫子沒安好心,一早就在算計你,好在蘇阮幫了你,要不然你今天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他頓了頓,瞧著謝青陽臉上的紅腫,輕咳了一聲說道:
“阮阮姐雖然瞧著有些兇,可別的還是挺好的,知道你跑來這里還專門來幫你,你往后可別跟她對著來了,而且你也打不過她。”
剛才蘇阮暴打謝青陽的時候,給他們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不是蘇阮有多厲害,關鍵她下手太狠了。
她騎在謝青陽身上,抓著他的腦袋朝著柱子上撞,問一句扇一巴掌,生生打哭了謝青陽的模樣太過兇殘,幾人到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簌簌發抖。
謝青陽聽著岳文的話頓時就覺得渾身都疼,他抿抿嘴,卻扯到了臉上的傷,頓時“嘶”了一聲,卻難得的沒有出言反駁他們。
蘇阮走在前面,隱約能聽到后面謝青陽幾人嘰嘰咕咕的小聲說著什么。
他們聲音太小,蘇阮也沒想著去偷聽,她只是提著那只裝著彩羽大公雞的籠子,帶著謝青陽他們去了那邊雅座。
等到了近前,就直接有人引著他們幾人入內。
謝青陽在進去之后,一眼就瞧見了坐在那里的沈鳳年,頓時雙腿一軟,臉都青了。
“舅…舅舅?!”
趙正奇三人被這一聲“舅舅”給驚著,齊刷刷的朝著那邊看去,當瞧見沈鳳年后,也是白了小臉。
沈相怎么會在這里?!
蘇阮之前看到這只彩羽大公雞的時候,就猜出了這邊坐著的恐怕是祁家老爺子,可沒想著沈鳳年居然也會在這斗雞場里。
她斂了斂神色,直接避開了沈鳳年打量的目光之后,對著祁家老爺子說道:
“剛才多謝老爺子仗義出手,借了這斗雞給我們,好能破了曹家的算計,眼下這斗雞完璧歸趙。”
祁鄭寧頓時搖搖頭笑道:
“你可別抬舉我,你怕是早就看穿了那金羽被喂了藥,才會提出后面再斗一場的話來,橫豎隨便給你一只斗雞都能贏了這場賭約,倒是老頭子我多管閑事了。”
“不過你這小家伙倒真是機靈的很,把那曹家小子吃的死死的,你什么時候瞧出來他做了手腳的?”
蘇阮抿唇笑了笑。
沈鳳年在,她的身份事后根本就藏不住,所以就沒再故意裝著。
“我以前在荊南的時候混過不少地方,也見過許多斗雞的人。”
“那些人里面有一些為了能贏,就會提前給斗雞做一些手腳,或者喂食一些能夠讓它們狂躁起來的東西,然后設局騙那些剛入場的新手的錢財。”
“之前曹禺故意約了小六來跟他比斗,后面又激怒他讓他答應那種條件。”
“曹禺又不是蠢貨,他要是沒有必勝的把握,怎么敢許下這么大的賭注?可是斗雞場上的事情,不到最后誰能肯定勝負?除非是有人在雞上做了手腳,曹禺篤定他能贏,才不怕事后把自己折進去。”
祁鄭寧聞言微睜大眼:“你的聲音…”
蘇阮卸了偽裝,說話恢復正常之后,聲音脆生生的,又含著一絲軟濡。
這哪里是皮小子該有的聲音,分明就是個女兒家!
沈鳳年也是驚了下,他剛才還在想著眼前這少年是誰家的孩子,可聽著蘇阮口中的“荊南”,又發現她是個女孩兒之后,驚怒道:“你是蘇阮?”
蘇阮朝著沈鳳年行了個禮:“見過沈相。”
沈鳳年哪怕浸淫朝中多年,早已經榮辱不驚,可這會兒發現剛才在下面的人居然是謝家那個繼女的時候,也是變了臉色。
他看著蘇阮有些偏黑的皮膚,目光落在她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上,目光掃過她的模樣,仔細看了片刻,就能看的出來,眼前這人當真是個小姑娘。
沈鳳年頓時狠狠瞪了謝青陽一眼,斥聲道:“簡直胡鬧!!”
“舅舅…”
謝青陽有些慫。
沈鳳年瞪著他道:“你別叫我!”
“我看你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不僅敢跑來這種地方來跟人賭斗,居然還敢帶著蘇阮一起來廝混!我看你上次那三十鞭子當真是挨少了!”
他想起剛才下面的事情,再看著蘇阮,只以為蘇阮是被謝青陽一起帶來斗雞臺這邊的,氣得臉色鐵青。
要不是顧忌著眼下還有其他人在,他真想一巴掌扇在他這外甥腦袋上。
祁鄭寧見沈鳳年被氣得不輕,而謝青陽被嚇得跟鵪鶉似的,其他幾個半大少年也是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他連忙打著哈哈說道:“你也別這么氣了,這不是沒惹出禍事來嗎,那曹家人有意,他一個小孩子哪能防得住?倒是這小姑娘,你叫蘇阮?你這女扮男裝的本事跟誰學的?”
“要不是你剛才自己說出來,連老頭子我都沒瞧出來。”
蘇阮笑了笑:“也沒跟誰學,就是以前在荊南的時候,女兒家的裝扮會惹麻煩,所以就自己瞎琢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