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耿胖乎乎的臉上因為謝青珩的問題扭曲了一下,下一瞬直接就炸了毛。
“誰弄哭妹妹了,我家嬌嬌我疼的很,還有謝青珩,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叫裴大壯!”
他就是高了點,胖了點,哪里就壯了?
嬌嬌明明說他翩翩公子俊朗如風。
還懂不懂欣賞了?
謝青珩峻眉一攏:“我跟你說正經的。”
裴耿有些氣呼呼的,可瞧著謝青珩眼底染著陰霾,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到底還是沒好氣的說了。
“哄小姑娘能有什么辦法,不就是帶著她出門溜達,給她買漂亮衣裳,好看的珠花,還有那些零嘴兒?”
“我家嬌嬌以前要是生氣的時候,我就帶著她出門去街上溜一圈,甭管什么東西,她多瞧上一眼便買了回去,保準不出三家她就能眉開眼笑。”
謝青珩聽著裴耿財大氣粗的話,下意識摸了摸腰間不太豐裕的錢袋子:“這么庸俗?”
裴耿頓時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個屁。”
庸俗?
這世上什么都庸俗,唯獨銀子不庸俗!
身為戶部尚書裴家的嫡孫,裴耿打小就知道銀子的重要性,他娘并非是正經的官家小姐,而是皇商出身,當年他娘能夠嫁給他爹,那都是因為他外公家的銀子夠多。
裴耿以前聽他娘說過,他祖父最初的時候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覺得他娘出身不好,士農工商商人最低,怕她娘會拖累了他爹。
他外公什么都沒說,直接將他娘帶回府去,一年后在朝中大亂邊疆缺及糧草之時,以一府之力供養了二十萬軍隊足足一個月的糧草,后來又替皇上出了主意豐裕了整個國庫,差點沒直接搶了他祖父戶部尚書的職缺。
后來他祖父便親自去替他爹求親,將他娘八抬大轎接回了府中。
要是沒有銀子,他爹娘說不定早成了那棒打的鴛鴦,哪還有他和嬌嬌?
裴耿打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瞧著謝青珩說道:“我告訴你,別說庸俗不庸俗,管用就成,你瞧瞧平日里我帶著那些人出去吃酒,他們高興嗎?開心嗎?”
謝青珩、沈棠溪,還有周圍其他幾人都是同時默了默。
白吃不給錢,次次都有冤大頭,誰都會開心吧…
謝青珩心里總覺得不得勁兒,可是想起這幾次見蘇阮時,她好像都是一身素凈衣裳,頭上連支珠花都沒有,若不是她那張臉實在太過好看,恐怕連府里的丫環穿著的都比她鮮艷。
他到底還是將裴耿的話放在了心上。
也許,可以試試?
沈棠溪見謝青珩垂眸沉思的樣子,臉上不由帶上了些揶揄:“青珩,你這是弄哭了表妹?”
謝青珩搖搖頭:“是蘇阮。”
沈棠溪眼中微怔,他倒是沒想到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謝青珩還對蘇阮滿臉不喜,甚至不愿讓她入二房,可是這一次居然就想著跟裴耿討教著該怎么哄她了。
他眼中帶著些好奇。
裴耿聽到“蘇阮”兩個字時,更是眼睛一亮:“蘇阮?就是你那便宜妹妹?”
謝青珩眉毛一凜,瞪他:“什么便宜妹妹,會不會說話?”
裴耿被他瞪的發毛,連忙討饒。
“好好好,不便宜,不便宜…”
他見謝青珩護著蘇阮跟護犢子似的模樣,滿臉好奇:
“不是我說你啊謝青珩,你不是之前還不喜歡你那個繼母嗎,還說著等你父親婚事辦了之后,就要搬到國子監來住,怎么這會兒又好了。”
“你那妹妹這么招人,居然能讓你改了心意?”
謝青珩想起蘇阮仰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微仰著下巴說話時,嘴巴又毒又狠的模樣,心里說了聲:那模樣兒是挺招人的。
他嘴角剛扯了扯想要笑,隨即就臉色一僵。
他真是魔障了!
那丫頭哪兒招人了?!
謝青珩臉色微黑,伸手朝著裴耿腦袋上就是一巴掌,推開他的臉說道:“多管閑事!”
裴耿瞅著謝青珩扭頭朝著一旁走去的樣子,不由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湊到沈棠溪面前問道:“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沈棠溪面對著裴耿眼中滿滿的求知欲,還有周圍其他幾雙滿是八卦的眼睛,頗有些無奈。
他可沒興趣去討論自家這個大表弟是不是惱羞成怒的問題,更何況宣平侯府的那些事兒真不太好說。
“你去問他。”沈棠溪回了句。
裴耿撇撇嘴:“那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家伙瞧著一副溫雅樣子,可骨子里野蠻,要真惹惱了他,回頭武課時他鐵定找個緣由揍我。”
宣平侯府畢竟是武將之家,謝青珩也早早便學了拳腳功夫,還有馬上功夫,比起幾乎在蜜罐子里長大,幾乎只認得銀子和銀子,還有怎么花銀子的裴耿來說,那可是一揍一個準兒。
偏偏謝青珩還蔫兒壞,每次都是武課時下黑手,被揍了還沒地說理去。
“阿棠,我記得你之前不是也見過那蘇阮的,長的什么模樣?是不是沒我家嬌嬌好看?”
“之前我可聽人說,宣平侯大婚的時候,那蘇阮大鬧了婚宴還砸了那謝侯爺一頭一臉,還有上次在賀家,也鬧的可大,帶著人林家小姐一起跳了湖。”
“你跟我說說,那姑娘是不是賊彪悍,長得五大三粗,像是這樣?”
裴耿站直了身子,做了個兇惡的模樣。
沈棠溪還沒說話。
那頭謝青珩就已經黑了臉,氣得抓著桌上的冊子就朝著裴耿腦袋上扔了過來:“裴大壯,你信不信不等武課,我現在就揍你?!”
沈棠溪看著捂著后腦勺叫喚的裴耿,有些扶額。
這簡直找揍呢不是。
旁邊一個身材瘦高,穿著浮綾錦緞繡袍的少年在旁笑出聲來:“裴耿,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惡,你剛才這話要是讓祭酒聽到,你這次的小考不必考便能先受罰了。”
“什么讓我聽到?”
那人話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一道清朗聲音。
屋中幾人都是一愣,下一瞬,原本或坐,或靠,或趴著的幾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然后朝著門外走進來的人叫了聲。
“祁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