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對于這個問題,不止葉秀荷想不通,就是親妹妹關歡喜都想不通。又一次見到她大哥關有福,柜臺后面的她擠出了笑容。
然后?
關歡喜趕緊拜托同事幫她看一下柜臺。說是離開一會兒,她也不敢走遠,找了個能看到供銷社門口的地方。
“大哥,你咋不等晚上上家里?啥事呀,大中午的多熱,瞅你急的。是爹他讓你來找我,還是娘有啥事?”
關有福對這個妹妹說實話真無好感。純粹是一個賠錢貨,別人家的姑娘還能賺一筆彩禮錢,他家倒好。
虧慘了!
不光沒要一分彩禮錢,還倒貼了一筆嫁妝。都怪自己當初太年輕,壓根不懂那個白眼狼的狼子野心。
可不是嘛,那個白眼狼反正又拿不到錢,可不就干脆當了人家好三哥。狗東西,最好別讓自個瞅見,不然非削他一頓不可。
關有福瞄了瞄四周,“晚上隊里還要學習,我等會兒還得趕回去上工就不去你家了。爹他讓你明早回去一趟。”
關歡喜眉頭微皺但稍瞬逝去,“啥事啊,我這兒上班壓根就走不開。爹的腿不是好了嘛,等休息,我再去吧。”
“老妹兒,不是我這當大哥的說你,咱爹天天盼你回去,你這當閨女的可真行,給你稍信連人影子都沒見著。
現在我這當大哥親自過來請你,你又說七說八。咋地,你還想咱爹親自上門請你回娘家不成!”
見他越說越大聲,關歡喜急得攥緊手,“大哥,你小點聲。爹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急著讓我回去,你就說啥事吧。”
不怪她最近都不敢回娘家,自從大侄子初中畢業上不了高中之后,剛開始她還能避一避,現在二侄子又畢業了。
一下子家里多了倆吃閑飯的大小伙子,她爹逼得更狠了。上次回去她爹這腿一好,都能要跪下來讓她答應一定安排大侄子工作。
可這工作是能安排就能安排的?她家老大是今年正好高中畢業,正巧遇上招工,孩子去考了,通過了才有工作。
“是不是還說三金工作的事情?”關歡喜苦笑著,“真沒法子的。要是能辦成,這是我大侄子,我就是跪也跪下去求人。”
“老妹兒啊,三金已經在家耽誤了一年,真耽誤不起了。他可是咱們家長孫,你也不想你娘家往后沒人給你撐腰吧。”
“我打聽過了,真沒法子。要是工作好安排,老四早就上班了。如今就是花錢想找個頂職的都找不著。”
關有福低頭踢了踢地上的土疙瘩,沉默了片刻之后,抬頭盯著她,“你跟妹夫說了沒?他咋說?”
怎么說?關歡喜一想起自家男人李鐵軍連想都不想就立馬果斷搖頭說無能為力,她就苦笑不已。
“他能有啥法子,工作忙不說,我公公婆婆老了身子骨也不會,現如今孩子他爺還住在縣城醫院,他忙得連瞇一眼的時間都少。”
“你公公?”
關歡喜點了點頭。
“咋沒通知家里?”
關歡喜懶得說之前老爹稍信過來讓她回娘家一趟,她當時就跟車老板子馬二爺提過公公住院這件事。
算了。
馬二爺不可能沒有跟她爹說起此事,她也不想去琢磨到底是爹沒通知幾個兄弟還是哥幾個權裝傻。
“不是多嚴重,就是老人病。孩子他大伯大姑幾個不放心就讓他住院些日子,現在我閨女就代我照顧她爺。”
“那就好。”關有福心不在蔫地說著,又瞟了眼供銷社的門口。見有客人進入,他顧不得多想,趕緊說道,“沒事了你就讓妹夫也跟你上一趟咱家。他也是咱家的姑爺,總不能光惦記他親爹,咱爹也是他老丈人。”
“…行,他有空我肯定會和他一塊回去一趟。”關歡喜說著抬起了腳,“那就這么說哈,我先回去上班。”
關有福伸手想拉住,不料想關歡喜的速度過快,于是他只好縮回伸出去的右手若無其事地扶好自己腦袋上的草帽。
很快的,又摘下草帽朝自己扇了兩下,嘴里不知又在嘟囔著什么,他又瞅了瞅供銷社的大門,轉身離開。
關大娘說不上工就不上工,但關大爺卻不是如此。之前養了三個來月的腿傷,好不容易能站起來,他急了。
今年的春耕,他肯定是趕不上,但隊里的農活還真不少。不知他處于什么心思,腿一好,他就找上了馬振中。
按理來說,他真沒必要找馬振中幫他安排一個既輕松又想工分多的活兒。他這一小隊的隊長就是隔壁院梁大柱,直接找上馬振中已經相當于越級申請。
馬振中會慣你?
他老早就瞅你不順眼了懂不?
馬副大隊長也不說什么你都有四個兒子一個姑娘養老,何必占大隊便宜;他也不說我老子都沒這個待遇,你哪來的臉。
馬振中就一句去找梁大柱。
多的,他都不稀得說。
隨便換成他馬家哪戶有對正值壯年的兒子兒媳婦,還有仨個人高馬大孫子的人家,居然還能混到倒欠,老族長都要拿棍子死命抽。
于是自認被關有壽挑唆造成自己被駁了面子的關大爺只好抄起他的老伙計——木匠箱子,開始操起舊業。
不管怎么說,關大爺就是半路出身的木匠,他還是名副其實的木匠,就是干不了精細活,在鄉下也算是一把好手。
但是,問題來了。
誰家天天蓋房子來著,誰家不是有幾個木盤木桶的,還有桌子凳子啥的湊乎著用,舊了破了自個敲敲整一整的?
附近倒是有年底娶新媳婦進門或家有姑娘出門子的人家,可咋說呢。雖說如今都講究不能迷信吧?
但辦喜事圖吉利的傳統還是存在的。再說了,又不是附近只有你關紹寬一個木匠師傅,人家就不愛找他了。
關大爺還不知這個理,或說他還很自信,卻忘了好久之前,他之所以還能接到木工活靠的就是關有壽這個兒子接活。
剛開始,關大爺放出風聲,沒人上門,他也沒在意,倒是一門心思想將自己的手藝活傳給二孫子銀鎖。
照他的想法是這樣的。
大孫子以后進城上班,二孫子有一門手藝,三孫子讓老四這個老叔瞅瞅能不能在隊里也混個記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