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五爺過來時,一宿無眠的關有壽夫妻倆人已經準備好東西,正在招待東屋趙老爺子老倆口。
說是招待也不算。
老倆口壓根不搭理他們小兩口。
老爺子正對關天佑叮囑路上安全事項,尤其遇上突發事件,比如萬一走散時該找空地放鞭炮?
聽得關有壽很是懷疑自己的一對兒女會不會被教歪,等見到老爺子居然貢獻他趙家的“一步倒”。
他差點哭了 還是趙老太太靠譜。
她拉著關平安的小手,念念不忘她的“規矩”。如到別人府上做客,該咋端架子,該咋踩扁一群小屁孩兒。
卻也聽得葉秀荷心里直怦怦直跳,更是一個勁兒地捏緊衣角…要不就別去了。
葉五爺是坐在馬車上穩如泰山,連姑爺的大門也不進,指使著大兒子葉永生快點去帶孩子們出來。
被打斷的趙老爺子好氣的。
你個臭顯擺!
不就京城?
老子走過的地方海了去 葉五爺來個江湖式拱手作揖。嗨,你還真別不服氣,老子就這么厲害,不信你也有一封請帖試試?
但這話,他能說?他葉老五混了大半輩子,感悟至深的就是這做人做事啊,必須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時連自個都要蒙。
關有壽趁著兩位老爺子閑扯時,將賀禮和包裹放在馬車上,讓一對孩子也上了馬車,這才將一個對折的大信封遞給老丈人。
葉五爺瞟都不帶瞟一眼,接過信封往屁股底下一壓,“不用你送,你大哥會親自送我們到省城。”說完,他看著一旁老姑娘,放柔了聲音,“放心,你爹我一準不讓倆孩子掉根頭發。”
葉秀荷連連點頭,“交給爹,我有啥不放心。爹,你去哪兒都帶上他們哈,在外頭酒少喝些啊。”
這也就是老姑娘,換個人的話,葉五爺的腿好癢的。他斜了眼看笑話的趙老爺子,“老子姑娘擔心老子懂不?”
“懂。”
“…”回答的好干脆,葉五爺揮了揮手,示意兒子起駕。再墨跡趕不上火車,瞅他咋整?
關有壽兩口子看著笑得燦爛如花的一對熊孩子毫無留戀的,揮著小手離開,這個心酸的喲 你們可冤枉死關平安兄妹倆人。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就連小黑黑子都吩咐了。咱們江湖兒女哪能磨嘰個娘們似的,早點走早點回來唄。
夫妻倆人跟著馬車走了幾步,相視一眼,其中滋味只有他們各自能體會。可再多的話要先送趙老爺子老倆口回去。
“就幾步路,別送了。”老太太擺了擺手,“你們也快去歇會兒,天亮了還得上工。”
外面還是漆黑一片。
哪怕就為了老倆口這一份心意,關有壽也絕無可能真的讓他們二老自行離開,還是陪同他們到了趙家。
“安心,你老丈人吃不了虧。”多的話,趙老爺子就不好說,但他相信以關小子的腦子能聽懂。
關有壽聽懂了沒有?
絕逼聽懂,他更是之前就看懂。否則他如何會睜一眼閉一眼允許一對孩子折騰著,想讓老丈人帶他們出遠門。
甚至他想他家除了他傻媳婦,倆孩子也瞧出些眉目,說是去玩兒,沒準還想揭他們姥爺的底子。
哈哈…
佛曰不能說。
“一下子冷清了。”
送完人回家的關有壽聽到媳婦的這一句感嘆,心里也不好受。換成以往,一對兒女正是在院子扎馬步之時。
見到他過來,他閨女還會吐吐小舌頭做個鬼臉逗他樂呵…摔不能想了,過兩天孩子們就會回家。
離開的馬車一路上到了縣城,趕上第一班去往省城的汽車,同樣一宿沒睡的小兄妹倆人哪顧得了傷感?
正呼呼而睡。
好在到了省城,倆小自帶“鬧鐘”,伸了伸懶腰,醒了。
“姥爺,到了啊?”
“對,咱們這就去火車站。那里人多,你們記得跟好了。”
“好,沒問題。”關天佑轉了轉眼珠子,“姥爺,我爹有東西給我老表叔,他就在火車站上班。”
葉五爺笑了笑,他這姑爺可謂是用足心思,凡事見縫就插針。這點來說,還真是像了老梅。
不等老爺子應聲。
一位中年軍人從外而來,已經喊著五叔,帶著一位小戰士來接人了…
關天佑懊惱地蹙了蹙眉。還真被他爹料準了,他們姥爺火車票啥的都交給省城的熟人購買。可他到底要不要找老表叔?他爹可說了最好通知一聲,他老表叔同事多,一路上有個照應。
“你咋過來啦?讓小同志在站里等我就行。”
“我老子還不得打斷你侄兒的腿啊?五叔,我爸說他今天就不來送你,等你回程了你們幾位再聚。”
“行。咱們先走。”
“好嘞大哥,來,我抱一個,這就是我妹子家的一對龍鳳胎吧?”
被對方搶走的關平安懵了,這是誰啊?我是誰啊?
“長得可真好,難怪五叔常常掛在嘴上。大哥,等會兒你可別又急著回去,他們幾個都等你聚會。”
“不行,我還得上工。”
“明早我親自送你回去。”
“你想我挨揍?”
“五叔這不是沒在家?”
“滾一邊去。”
“好歹給兄弟留點面子啊。”
關平安轉悠著她的一雙大眼睛來回不停地掃描,有情況喲,她大舅舅在省城還有小伙伴呢。
要不是她怕半路上被她姥爺扔了上不了火車,好想拍拍人家肩膀,來一句,這位舅舅,這是啥情況?
要不,等回來時,再“耽擱”幾天讓她姥爺跟老伙計團聚團聚?她也好帶哥哥見見世面不是?
關平安坐在車內,捏了捏小兄長的手,兄妹倆人相視一眼,心情那個復雜的喲,想當初他們老叔摸一下都快“成仙”。
有小汽車就是好 快得嘞!他們還沒坐夠癮,小戰士一踩油門,手握著方向盤還沒轉幾轉,火車站居然就到。
一行人下了軍車,關平安愛不釋手地拍了拍車子,真想把這鐵家伙往她小葫蘆內甩,可惜了。
“喜歡吧?以后當兵就有車子開。”
別欺負她小,真捶你喲 關平安還是很乖巧地點頭。九十九步都已邁出,不急的,快了,勝利就在眼前,很快就是她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