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羅睺野望,盤古的注視
“可恨！”
“我本來都跳出棋盤了，現在又被生生按了回去，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羅睺滿腔悲憤。
雖然他的出身、瓜葛，與混沌時代的關系糾纏不清，甚至被視作一枚重要棋子，跨越了漫漫歲月成為對盤古的報復后手。
之所以能夠這么超前、遠遠凌駕在諸神之上證就大羅，成為與鴻鈞一樣的奇葩存在，混沌魔神的投資功不可沒。
而既然是投資，是那些存在推上棋盤的最后棋子，那肯定是要有回報的。
但…羅睺是什么人？
他是那種尊重契約精神的人嗎？
大錯特錯！
這可是魔道的始祖人物，天生的大魔頭、大反派，吃完上家吃下家什么的那都是印刻在本能中就掌握的技巧。
更不要說，明知道前面是無底深坑、投資者心懷不軌的情況下，哪里還會老老實實的履行約定？
干脆直接撕了得了。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羅睺跳出了束縛。
——證道大羅！
這是幕后諸多棋手唯一一個放松了警惕的時機，也是不得不放手任其施為的關鍵機會。
因為，大羅唯我，無盡時空永恒自在！
外力再怎么助推，登臨太乙絕巔就是盡頭，不可能真正推動著抵達大羅至境。
一個被方方面面束縛的棋子，無法自主唯我的生靈，它拿什么去沖擊那個境界？沖一個死一個！
必須放手，也只能放手。
而羅睺也沒有辜負那些殘魂的厚望，他成功了，一躍而上，化作這個時代誕生的第二尊大羅，將太多先天神圣甩在身后，看著其背影連吃灰都吃不上。
然后，他干脆利落的斬斷了枷鎖，從混沌魔神的棋局中跳出。
空留下暴怒無比的諸多殘魂，一個個怨念十足卻又無可奈何。
要是他們還活著，一個剛成大羅的小輩，自然是能輕而易舉鎮壓，重新給其套上項圈。
——就算同為大羅，但是大羅之間的差距，事實上比大羅和太乙之間的實力差距還要巨大！
也就是因為大羅境界是封頂，才讓人猛的看去，感覺大家都差不多…而真抱著這種想法的，當年在硬懟盤古的時候，已經死的骨灰都尋不到了。
以混沌魔神中巔峰者實力，鎮壓一尊剛證道的大羅，那自然是輕而易舉。
可這也有前提——他們還活著。
一個個最多就是留下一點殘魂怨念，雖然因為曾經的輝煌還保留一點玄奇偉力，但想要直接將一位大羅輕松封禁、套上項圈？想多了。
而這也更堅定了羅睺的決心，讓他慶幸，沒有在這一艘注定沉淪的破船上繼續呆著。
‘做你們的棋子，成為沖在最前方的矛頭，去正面對抗盤古開辟的天地？’
‘你們全部都活蹦亂跳的時候，也沒見能剛過盤古啊？’
‘現在就是一點殘魂，竟然想實現當初活著時候都沒做到的事？’
‘瘋了吧？！’
‘這條破船早下早好…我這樣拿完好處就跑路，才是最完美的…’
對自己收獲到的成果沾沾自喜，羅睺自覺，這或許是神生中最成功的一次行動了。
雖然說，因為他證就的是毀滅終結道果，若想追求更高道境，遲早也有那么一天要引導著浩大洪荒宇宙的沉淪，重現混沌。
大方向上，他與混沌魔神有高度的重合與默契。
但在這其中，羅睺要的是棋手身份，而不是一枚棋子的立場！
棋子跟棋手，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棋手，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棋子，只能圍繞著棋手的利益而行動…而單只這樣就算了，最可怕的，還是有可能會被棋手當做棄子！
混沌魔神想要毀滅洪荒，讓天地重歸混沌，在混沌變亂的秩序中重新接續過往，找尋到重現真我的生機。
他們所需要的，是洪荒毀滅的結果…至于這過程中，羅睺會不會因為盤古后手的反撲而殞落？
只要達成了目標，誰還管那么多？死就死了唄！
一枚棋子，它實現了價值就好，哪來那么多有的沒的？
面對這樣情況，羅睺怎么可能愿意？
他也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野望，那是修為境界的不斷升華。
洪荒宇宙，是他認定的最大狩獵場所，在將一切好處都榨干前、在試探出盤古的底線前，是絕對不會鋌而走險邁出最后一步的。
‘毀滅世界，那可以放在最后嘛！’
‘我是執掌毀滅法則權柄的先天神圣，這個身份是得到了開天辟地創世之神承認的。’
‘這說明什么？說明縱然是盤古也認可，天地有生就有滅，在合適的時機中，我有希望大放光彩。’
‘可以執掌破滅天地的重任，肩負起為洪荒送葬的職責。’
只要存在，就有意義！
尤其是盤古這樣的無上至尊，其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有著太多的深意。
羅睺曾經推測，嘗試去仰望盤古的境界，盡管仍然是霧里看花一般，但不妨礙他去猜測些什么。
‘開天辟地，盤古為的是什么？他是注重這個天地，還是注重在開天中所收獲印證的東西？’
‘亦或者，是天地自然圓滿生滅循環，整個過程中所體現出的某種我現在無法理解的奧秘？’
大膽假設，之后便是小心求證。
他羅睺才不是什么一根筋只想著打打殺殺的笨蛋…事實上，笨蛋也成不了大羅。
‘揣測盤古的心思，了解這位無上強者的需求，把握一個度，不要逾越他的底線…’
‘如果真像我所猜測的那樣，盤古真正重視的不是這天地的永恒存在，而是一種生滅圓滿的循環上升…’
‘那么，日后我便大有可為！’
‘在合適的時機中，我當引領毀滅的浪潮，覆蓋沉淪這洪荒的世界！’
‘毀滅天地，重歸混沌！甚至于再…’
‘毀滅混沌，開天辟地！’
對于羅睺來說，大道所衍化出來的一切，沒有什么是不可毀滅、不可終結的！
現在能毀滅天地，將來也一樣能毀滅混沌！
‘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就成為了新的…盤古？！’
不渴求邁入盤古那樣境界的大羅，不是一個好大羅！
羅睺有夢想，有追求，有野心…并且，他會付諸于實踐，在漫漫歲月中一點一點的落實。
神逆，就是這過程中的一個產物，一枚重要棋子。
身負重任，試探盤古的態度，兼之查探一下洪荒世界的水有多深。
有多少同為大羅的執棋者？有多少有巨大潛力的神圣之輩？
至于他自己，則是能處于暗中，從容布局，逐一清剿，扼殺與阻道，成為整個洪荒世界最大最深沉的黑幕！
排除所有能跟他對著干的潛在對手，直到最后順理成章的引導世界沉淪和凋零，再由此而重新開辟！
只可惜…
“明明我都安排好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計劃才剛剛開始，就被一個可怕對手直接順著痕跡找過來？！”
羅睺吐血抓狂——他的計劃再怎么制定完善，都趕不上眼下這變化來的喪心病狂。
什么敵明我暗、扼殺阻道，什么破滅混沌、化身盤古…都沒有啦！
本來已經跳出的棋盤，已經掙脫的混沌魔神束縛，現在卻要自發自愿的重新走進去…多少時光兜兜轉轉，最后發現——又回到了原點。
“我恨啊！”
最悲涼的吶喊聲中，羅睺解開了塵封在元神深處的禁制，瞬間有深沉晦澀氣機洶涌浩蕩，落在他身上，整個人霎時間就不同了！
“繼承了因果，也就同樣繼承了力量…”羅睺無悲無喜，感應著識海中一種又一種憑空而現的大道感悟，感覺一種劃破時空源源不斷的加持，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蛻變，在大羅境界上向著更高遠層次前進。
短短時間內，整個人相比之前已然強大了太多太多。
一股惡氣徘徊于心頭，羅睺站住了流竄逃亡的腳步，躍躍欲試要挑戰極惡boss——鴻鈞，然后…
沒有然后了。
鴻鈞詫異的擺動盤古幡，立劈而下，恐怖劍氣幾乎將羅睺一分為二，“咦？怎么不跑了？”
“對哦…你好像被加強了的樣子？”
“可還是不行誒…”鴻鈞一臉誠懇，“你這加強的力度還是不夠。”
羅睺吐血，轉身繼續逃亡。
鴻鈞緊追不舍，“真的給了我一個驚喜…你身上這氣息？”
“是混沌魔神？是他們沒錯的對吧？！”他一副好奇表情，“我早有預感，琢磨著混沌時代那些魔神應該沒死干凈，說不得就縮在哪里籌謀著一個大陰謀。”
“可惜始終沒能找到…沒想到現在竟然在你這里找到了線索！”
“乖乖站住，別再跑了！”
“老老實實停下來，讓我來解刨一二，看看那一個個都是有什么來歷？！”
跨時間長河，縱橫古往今來的瘋狂追殺，在一段段歲月支流中掀起最可怕的浪濤。
兩個人都沒有顧忌——尤其是鴻鈞，那種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氣場太恐怖，無論什么東西，只要膽敢阻擋在他身前，都避不開盤古幡的絕殺力量，轟碎成虛無！
這樣的兇威之下，羅睺被打爆過上千次魔軀，元神也撕裂成一個個碎片，但是他始終不死，還在艱難的活著！
當他選擇繼承混沌時代的因果后，就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給他續命，能夠在鴻鈞手上覓得一線生機！
“混沌魔神寄托希望的載體？”鴻鈞洞悉了其中隱秘，頓時大感興趣，“現在跟我對抗的，已經不是你，而是一種群體的智慧？”
“是你背后站著的數百上千的殘魂怨念，借你的道果來展現曾經的道行手段？！”
“有意思啊…”鴻鈞的眸光閃亮，“他們要都是完全體，一擁而上情況下我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畢竟我不是盤古。”
“可而今不過一堆殘品廢品…也想跟我叫板嗎？”
“就算還不是你的對手，用來保命卻也足夠了！”羅睺悲嘯，“下一次你我再見，絕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還想有下一次？你能活過這次再說罷！”鴻鈞嗤之以鼻，“你而今還能保住性命，不過是仗著一些保命秘術很新奇，我沒有見過，浪費了一點時間。”
“但只要是使用過的招數，第二次就無效了！”
“你還能折騰出多少？我很好奇！”
“不需要我再使用多少…”羅睺咳著血，“因為時間長河中的肆意妄為，真實影響天地穩定到某種極限的反制…我拖延這么久，終于等到了！”
伴著這話，時間長河上突然間多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像是某種意志在復蘇，有著橫亙過去、現在、未來無量紀元的深沉浩大，始一出現就給縱橫歲月中的兩人以恐怖絕倫壓力，如同是無上的至尊在俯瞰他們。
鴻鈞臉色微變，這種氣息很熟悉——曾經逆反歲月，回到天地開辟成功的時刻，摩拳擦掌要在第一時間“順走”混沌鐘，盤古因此用不善目光看著他，跟現在太相似了！
“盤古的注視？”
“不對…不完全相似…”鴻鈞認真審視，洞察根本，“這應該只是盤古留下的固定程序，在某種特定條件下會被激發…”
“是我們于時間長河中追逐戰，造成的破壞太嚴重了嗎？”
“抵達某種界限，自然的反擊…”
一下子，他心頭有些發怵，琢磨著是不是先撤為妙？
“又或者，抗著這壓力，弄死羅睺那廝？”
“都追了這么久，要是這樣放棄了，得多可惜？”
短暫時光內，鴻鈞下定了決心，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凝滯。
因為，羅睺身上有一種種力量在顯化，那是迥異于洪荒世界的法道秩序，交織構筑著成為一道屏障，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隨著屏障的出現，蓋壓此地意志在審察羅睺時，似乎有些猶豫和狐疑，拿捏不準，雖然很快就梳理清楚，但是這個短暫過程，卻被早有計劃的羅睺把握住。
“我祭我身，天魔轉生！”
他在獻祭！
獻祭自己的先天權柄，獻祭自己的神圣尊位，一切來自于天地的賦予都在此刻歸還，作為動亂時光歲月的賠償與彌補。
同樣在這個過程中，那屏障遮掩下有一道靈光升騰，那是羅睺的元神道果，在混沌法則的遮護下跳出天地的束縛！
而后向著冥冥中的混沌前行，轉生蛻變，成為真正混沌魔神！
“金蟬脫殼？瞞天過海？”
鴻鈞眸光一厲，就要趕上去補上絕殺一擊，可惜隨后他就迫不得已駐足，因為失去羅睺這一個目標后，那遍布時間長河的恐怖意志就全部著落在其身上了。
“喂喂喂…能不能商量一下？等我過去把那罪魁禍首干掉，然后再回來談談過錯問題？”
他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而那意志很死板，一點點的鎮壓下來，根本不給多少分辨的機會。
除非學著像羅睺那樣舍去一切的行為，否則要么被鎮壓，要么好好談談時間長河上的破壞與補償情況。
最終，鴻鈞黑著臉，咬牙切齒行走在時間長河中，修修補補，將錯亂的軌跡重新梳理回正途。
沒有對手時，大羅近乎無所不能。
雖然破壞很嚴重，但是只要耐下心思去調整，一樣能彌補回來。
就是，要花費個一百萬年？還是兩百萬年？
“羅睺，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