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棋子、棋手,還有……監守自盜
四柄黯淡無光長劍懸浮，搭配一張蘊含莫大恐怖的圖卷，它們氣息交融在一起，切割出一片獨立時空，化作最奇詭最幽深的隱秘地域。在這里，萬法萬道不存，盤古的法則秩序難以徹底覆蓋，存在于洪荒天地又仿佛跳出了其中的束縛。
一尊無上強者就立身在這其中，似乎在研究什么，在探索什么。
驀然間，他停下手中工作，向著遙遠時空望去，在搜尋與觀察。
“一枚寄予厚望，放養四方為我偵查試探，同時狩獵吞噬汲取精華的棋子…就這么消失了？”
眸光幻滅，一段時光歲月被鎖定，神逆遭遇圍殺、殞落的全部過程無比清晰呈現其眼中，沒有絲毫遮掩。
“呵…”
意味不明的冷笑聲中，那時光在延展，目標在擴大，將參與到其中、貢獻自己力量的諸神籠罩，審視起他們的根腳、來歷。
接引、白澤…一段段或許他們本人自己都已經忘記的往事，被立身這片神秘時空中的存在所審視，閱讀著一本本名為“神圣一生”的書籍。
就連伏羲，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不過很出奇的，在這其中一些涉及到鴻鈞、涉及到所謂天網計劃的內容，無聲無息間消失，仿佛不曾有過。
即使這樣，伏羲活躍至今所作所為，一切行為處事手段，也讓此地的超卓強者稍微高看一眼，給了一句漫不經心評價，“有點意思。”
“難怪，可以吞掉我一枚棋子…”
“可惜這個結果，不是我想看到的，當改之。”
一言出，天翻地覆！
一場劇變發生，是大羅至尊偉力的干涉，更迭著宙宇，重定著命運！
如果說，天地時光流動若長河，那么大羅強者就是站在岸上，跳脫了出來。
這岸，是修士自身所造，是得以凌駕一切之上的基石，能憑此俯瞰萬古蒼生，坐觀紅塵興衰。
若是有想法，亦或者對哪一段軌跡不滿意，大可插手于其中，或是筑壩攔截，或是另辟河道，種種匪夷所思手段施展，讓大勢軌跡向著自己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此刻這樣的情況便在上演——在伏羲等人無知無覺時，他們所處的那一片空間、那一段時間，被抽取截流出原本命運河道，一種浩蕩威能逆亂歲月，時空在成環！
一切都在倒轉中，四十三位先天神圣被裹挾著身不由己歸返過去，宏偉意志鎖定曾經時間點上發生過的事跡，而后…重新讀檔！
這絕對不是諸神所想要的結果，因為那意味著神逆會被“重生”，一切勝利成果如泡影般散去。
且，這并非結束。
同一時刻，從那被鎖定的時間點開始，時光力量猛然間鋪展，千百萬億條虛幻的時間線在展開，無窮盡的虛擬未來在上演。
這些未來中，神逆被擊殺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一，他在伏羲的布局下幾乎就是看不到活路。但是無數種可能的同時發生，無止境追尋著變數，終是能被找尋到一線生機。
甭管這一線生機發生的可能性是多么多么的低，那里面究竟要經歷多少奇葩的巧合，當大羅至尊的意志落下時，所謂命運軌跡都要為之屈從！
一念起，所有的虛擬未來在坍縮，從不確定走向確定，一條嶄新的命運支流出現，要接續上那開辟出來的時空之環，讓已經發生過的軌跡被更替，而后重新落回那浩浩蕩蕩的命運長河！
當這一切步驟完結，做為“歷史”被銘刻到洪荒天地的信息中，是真實不虛的過去！
這便是大羅的權柄，大羅的威能，超出所有下位境界者的想象極限，輕飄飄間能抹去無數的努力與付出，讓一切算計和布局淪為笑談。
——你或許智慧驚天，能留下可怕算計，勝過我千百次，可那又能如何？
無數次重新來過，只要贏一次就可以了。
而這一次的結果，會被銘記在歲月中…所以在天地眾生的眼中，我從來就沒有輸過。
只有大羅，才能對抗大羅！
余者，皆為虛幻！
此刻出手的這位大羅至尊，默默欣賞著自己編撰的劇本在上演，一切軌跡都如他所期望，“歷史”開始走上另一條岔路。
這個過程中，他甚至沒有什么對伏羲等人出手的想法——不過是螻蟻耳，何須在意？
縱然里面有一個很出色、不同尋常的人物，可還是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無需重視。
“留著這個人，給我這枚棋子無時無刻一個提醒，生死的壓力、仇恨的動力…努力走上我給他安排的命運軌跡…”他眸光有些迷離，“去吞噬、去殺戮、去掠奪先天神圣的精華，奪取他們的造化…”
“既是一口鼎爐，煉化諸神道果，造就最完美道丹；也是攪亂世間風云、吸引一切目光的棋子…讓我看看，這洪荒之大，有多少棋手在蟄伏？”
“還有，開辟宇宙的盤古，究竟留下了怎樣的后手？”
他帶著非同尋常的期許，臉上有一絲絲笑意隱現。
不過很快，就在其手段衍化到關鍵時刻，在虛擬歷史取代真實臨界點時，法力意志勃發到巔峰，一點點異樣感覺傳遞到心中。
“嗯？不對！”
臉色陡變，他驀然轉身望向另一側虛空，在感應中那里有一種磅礴浩大無以倫比、卻又偏偏隱匿到近乎不漏絲毫痕跡的氣息偷偷摸摸接近，接近到…跟他快要面對面！
而就在他驚悚察覺到這一點同時，那潛伏者也心有所感，知道了自己的暴露，“嘖…”
輕輕嘆息聲中，一剎那由隱晦藏匿自然而然反轉，狂暴到極盡的力量升騰，一面旗幡信手甩出，直接向這片時空砸下！
盤古幡！
無窮盡混沌劍氣噴薄，那種毀滅力量無與倫比，第一時間打崩了此地環繞矗立的劍陣，讓陣圖歪斜，四柄長劍紛飛，余勢還不止，要將其立劈！
“吼！”
驚怒的吼嘯聲炸響，操掌著神逆這棋子的幕后棋手此刻感覺自己每根寒毛都立起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大恐怖于其心中升騰。
他不顧一切的掙扎，再顧不得手中的工作了，干脆利落的放棄之，拼出了全部的道行扭曲時空，整個身影都與歲月長河融為了一體，向上追溯，向下蔓延，要逃出這絕殺的力量打擊。
“一尊比我更勝一籌的大羅…潛伏偷襲…上來就砸一件先天至寶？！不…這里面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怎么找尋到我的方位？”心中念頭瘋狂轉動，電光火石間想到了很多，“等等…”
“我出手拯救那枚棋子，干預時空，有絲絲痕跡泄露…可除非是一直關注，否則怎么可能會…”
“難道…那些人也是棋子，是另一位大羅的棋子！”他確定了什么，“潛藏在幕后，冷冷關注著一切，等待我有痕跡泄露，把握一剎那的時機…”
理順了思路，隱隱間把握到局勢的脈絡，心中有驚有怖，“這是在算計我，要將我一舉格殺！”
這不僅僅是棋子與棋子之間的對抗，還是棋手與棋手的紛爭。
而且，其中一方果斷無比的展露獠牙，直接就要掀棋盤，打死對手！
事實上，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如果不是他反應上快了一線，讓暗搓搓準備偷襲的強者沒能盡數看穿誅仙劍陣的運轉軌跡，倉促間提前動手，他真的就死了！
即使這樣，他付出的代價也很慘重，盤古幡逆轉歲月，幾乎打爆了其大羅道軀，付出血淋淋的代價才從殺劫中掙脫，踉蹌著在歲月長河里倒退。
“算你命大…”被一層濛濛清光環繞的大羅強者現身，手中拎著兇威無盡的盤古幡，語氣中是無盡唏噓，“就差那么一點點…”
“咳咳…鴻鈞？”他不斷咳血，道出一個名字——大羅照面，若不掩飾，彼此都能明了對方名號，“你為何偷襲于我？”
“呵…羅睺道友何必明知故問呢？”鴻鈞一臉正色，“自然是因為道友行不義之舉，貧道要替天行道啊！”
“你禍亂天地，指使恐怖分子——神逆襲殺神圣，罪無可赦！”
“本座應運而出，厘定秩序，清洗罪孽，這些都是本份啊！”
一番冠冕堂皇的內容被鴻鈞順暢無比的說出，落在羅睺的耳中，頓時讓他一口血都堵住了喉嚨，想吐吐不出，想吞吞不下。
他被驚住了——這世上怎有這般厚顏無恥的大羅？
行偷襲之舉就算了，竟然還給自己包裝上一層正義的裝飾？
臉呢？
似乎是羅睺內心情緒太激烈，讓與其對峙的鴻鈞都感應到了，撇了撇嘴，“你是不是覺得貧道剛才的手段太不講究？”
“呵…除魔衛道，還要講什么正大光明？”他一臉正氣，“為了守護世界，貧道都不惜放下身為強者的尊嚴，一切從效率出發。”
“唉…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心懷大愛的人。”
“怎么，聽到這個理由，你感動不感動？是不是想為我的敬業之心點一個贊？”
“我去￥…”羅睺雙眼通紅，這一刻他無比自然的頓悟出語言的妙用，短短剎那傾瀉出無以計量的字詞，瘋狂問候著身前的對手。
鴻鈞笑瞇瞇，不以為意，只是擺了擺手中的盤古幡，一道恐怖劍氣斬出，什么臟話都給生生逼了回去。
“錚！”
清亮劍鳴聲，四柄劍器飛來，陣圖陳列腳下，殺氣噴薄，劫光閃耀，化解了那劍氣的劈殺。
有此一遭，羅睺也冷靜下來了，眸子瞇起，牙關緊咬，“道友何必虛言欺我？”
“特意算計、襲殺我，還不是因為大羅道爭？”
大羅至尊之偉力，在證道的那一剎那，就遍及了漫漫時空長河的每一個角落，可謂無處不在，無所不致。
威能無限，重塑過去，干預未來，可以說近乎無所不能。
以近乎無所不能的偉力，向整個洪荒世界摸索開天辟地后熔煉在其中的盤古道果，成為更進一步的資糧。
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里。
因為無處不在的緣故，彼此間是能彼此干預和影響，為這本來是盡情敞開、供人閱覽盤古道果的情況增添無盡變量。
數量越多，這種變量就越大；反之，大羅強者的數量越少，那變量也就越少。
理論上，當天地中只有一位大羅至尊時，那就是沒有變量…想想都能知道這里面蘊藏了怎樣讓人瘋狂的利益！
這樣的利益擺在眼前時，誰又能坐視不理？
“嘖…我是這樣的人嗎？”鴻鈞不置可否，“天地良心，我純粹是因為道友所作所為天怒人怨，才不得不出手制止的啊！”
“呵…”羅睺冷笑，目光雪亮狠戾，“再怎樣的理由，也抹殺不了你現實的行動。”
“想要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話音剛落，一種恐怖的殺氣、煞氣升騰，從劍陣中擴散，在歲月中傾灑。
一瞬間，時光在凝滯，紀元不再流轉，一切一切都在虛淡，像是在被一股至高無上的法則“殺”掉！
“錚！”
誅仙劍飛起，它落向過去，鎮壓在曾經的歲月中，刻寫毀滅與殺戮，斬向鴻鈞的起源。
“鏘！”
戮仙劍飛起，它殺向未來，要斬掉對手的一種種可能，鎖定其殞落的結局。
“鏗！”
陷仙劍飛起，它殺向虛無，直指心靈，劈斬意志！
“嗡！”
絕仙劍定在當下時空，它要斬的是現在，破滅鴻鈞當世身！
“嘩啦啦！”
陣圖盡情舒展，過去現在未來無所不包，成為最可怕殺陣！
“殺陣立，請道友上路！”羅睺神情肅穆莊嚴，此刻他有無窮信心，可斬一切敵！
“嘖…陣法不錯的啊？”鴻鈞略微點頭，“不過，憑這個就想阻擋我？”
“天真啊！”
臉上有一抹笑意，其身后影影綽綽，上千道光輝同時閃耀、浮現而出，那一件件…都是先天靈寶！
羅睺驚愕，不敢置信的眨著雙眼，死死的盯著鴻鈞，心神激蕩瘋狂推算著，“怎么可能？”
“等等…你的根腳…”
“你竟然監守自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