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章 勝利與流言
陣前出現毒蛇，已是大麻煩。
沒想到這等殃災竟還延伸到了營中，令局勢變得糟糕透頂。
不斷有步兵被黑蛇咬中，很快麻痹倒地，動彈不得。
中后營直接炸開了鍋，沒人有閑功夫去檢查倒地的兵卒。
面對黑蛇，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少數察覺到端倪的人大聲呼喊，蛇毒只能麻痹，不會致死。
可混亂的營地里，呼喊猶如風中殘燭，無人應和。
慌亂中，照明的火盆被撞翻，燃燒的火把也跌落在地。
帳篷和木推車燃起熊熊大火，卻無人能抽身撲滅。
寒風像是一柄利劍，攪動劇烈的焰苗，愈來愈烈。
那烈焰，帶著可怖的溫度不斷搖曳。
箭矢、弓弩、長矛、盾牌隨意地丟在地上，驚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還有那些渾身麻痹，倒在地上眼睜睜被燒死，卻發不出一絲慘叫的尸體。
一聲號角，比前兩聲更加短促。
這是撤退的信號。
局勢，已經無法挽回。
菲利普王子縱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下達撤離的指令。
他，無力回天。
就算用膝蓋都能想到，這些該死的毒蛇必是蒙特軍做的手腳，多半是某位女巫的手筆。
既如此，那率軍攻打回蒙特，殺掉海倫皇后，迎回白雪公主，再用子嗣兼并兩個王國的計劃，就有些癡人說夢了。
就算到了現在，菲利普王子對這些黑蛇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用火燒吧，燒不光。
用刀砍吧，砍不盡。
除了留下滿地的尸體和屈辱，什么也帶不走。
“撤！快撤！”
后營的瑪麗亞公主很是慌亂，在女仆的掩護下撤出營地。
菲利普騎在白馬上，狠狠地看向火光數眼，才心有不甘地咬牙撤退。
風暴山谷，蒙特營地。
阿育婭耗費了不少精力，此時正揉著太陽穴，坐在椅子上休息。
在加入團隊后，她的地位一直都比較邊緣化。
套取消息上，阿育婭不如有魅惑的羅南，也比不過有幻術的玉藻前。
再說查探情報，她跟人接觸少，常常聊不到點子上，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
這一回，總算遇到一個能發揮所長的事情，務必要認真完成。
阿育婭當初加入團隊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以前的羅南布魯斯。
可她現在對于團隊毫無建樹，沒什么實質性的貢獻。
就算是以后找到了線索，想請玉藻前和羅南施于援手，都說不出口。
這種急于證明自己價值的緊迫感，讓她在控蛇中更加賣力。
阿育婭捏緊了拳頭，暗自下定決心。
她看向帳篷里來回踱步的海倫特蕾莎，目光卻飄到了外面。
玉藻前的任務是查找隱藏的叛徒，卻至今都沒有現身。
她會不會…
出什么意外了 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此間思緒。
海倫皇后調整好面部情緒，轉向門口。
一位大腹便便的將軍掀簾而入，那副銀色鎧甲顯得極不合身。
關于戰斗的結果，已經寫在他那張春風得意的笑臉上。
“女王殿下，大勝啊，大勝！”
聽到呼喊，海倫緊繃的眉頭一松。
將軍的情緒有些激動，用肢體動作繪聲繪色的講道：“他們的戰馬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半途折了，后營更是起火一片，現在全撤走了，天佑我蒙特！”
阿育婭召喚的黑蛇，并非實質。
就算被砍死燒死，蛇尸也會直接化為飛灰，不留下任何線索。
童話世界的科技水平，還沒有發明玻璃和望遠鏡等設備。
兩軍對壘，相隔有一公里左右。
如此遠的距離，僅憑肉眼，是難以發現維爾加的隊伍是如何潰敗的。
但凡解釋不了的事情，只能歸功于神跡或是上天的庇佑。
海倫不著痕跡的瞥了阿育婭一眼，隨即面向胖將軍，態度客氣：
“勞煩查理伯爵親自通報，那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身為皇后，向伯爵請示。
這個舉動除了求教，也有尊敬的意思。
伯爵勒了勒褲腰帶，臉上笑意未減，昂首挺胸道：“我已派人清掃戰場，稍后會統計上報。至于維爾加的隊伍，實在撤得太快沒能追上。不過，女王殿下請放心。他們落下了很多輜重糧草，短期內估計不會再打來了。哈哈，這勝利跟白撿的一樣。”
海倫微笑以應，神色舒展，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伯爵看到了帳篷內的阿育婭，咦了一聲：“這位是”
“啊…”海倫回過神來，笑得有些尷尬：“是我遠方的親戚。”
“這樣啊，以前可沒說過女王陛下有親戚啊…”
說到這里，查理伯爵自知失態，輕鞠一躬：“抱歉，是我唐突了。”
“伯爵言重了。”
“我去督促他們盡快運走收繳的輜重，早點回萊茵城。”
“麻煩伯爵了。”
“女王陛下客氣什么，這是我該做的。”
他又多偷瞄了幾眼阿育婭，掀簾離開。
維爾加的攻伐，以慘烈的失敗告終。
在風暴山谷留下部分駐軍，其余人跟著海倫的大部隊返回萊茵城。
期間，一直沒看到玉藻前，不知道去了哪兒。
菲利普王子在此役遭到巨大損失，心有不忿。
他在蒙特里有暗中合作的貴族，便把當時的情況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在海倫皇后返回萊茵城的下午，就有關于她是女巫的流言四處散播。
當初，通過宮里的大嘴女仆，盛傳過她有一件奇特的魔法大衣。
這種多年前陳珂舊谷的爛事，都被別有用心的人翻了出來。
加上皇后毒死瑪麗亞公主的流言，前后種種，構成了言之鑿鑿的‘證據’。
傍晚的慶功宴還沒開始，城內的風向就隱隱變得不對勁。
那些墻頭草的貴族開始私下接洽，暗中煽風點火。
處于中立立場的保守派，也在這場風波下猶豫不決。
讓一個女巫來統治蒙特，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海倫特蕾莎對暗地里的小動作毫不知情，正忙碌著籌備慶功宴。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
萬里無云，月光悠悠。
在那磚房屋瓦上，一道苗條的黑影快速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