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黑暗森林
皇居。
這座位于東京最中心地段的區域，是歷代地皇居住的殿宇。
外圍用夯實的墻圍砌，高約三丈。
內部，一對對的巡邏方陣井然有序。
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巡邏對于他們而言，只是工作而已。
一切，就像是喝水吃飯那般稀疏平常。
零點的鐘聲響起，在這濃密的黑夜里，顯得極為清晰。
巡邏隊伍站在一起，到換崗的時刻了。
在方陣邊緣，這位持矛披鎧，帶著眼鏡的皇居守衛，叫做富奸義博。
聽他自述，以前是個漫畫家。
后來功成名就，整天沉迷打麻將，死后就被國津神看上，納為皇居守衛的一員。
要是勤奮更新，說不定能謀個更高的職位當當。
兩個巡邏方隊，正有條不紊地交接。
交接完畢，富奸來到城墻上，把頭盔脫了，放在墻頭。
這玩意兒就跟個鐵疙瘩似得，沉甸甸的。
只要沒有領導查崗，戴不戴也無所謂。
再說了，神祗每天都很忙，也沒這個閑功夫來巡視。
偶爾有，那也是走走場面。
自有隊長提前知會大家，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哇哇”
一聲凄厲的鴉叫，傳了過來。
富奸撓著脖子，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皇居外圍，是守衛的居住區，有三層崗哨。
河流外，還有一陣保護法陣。
就算是皇居內，也有好幾層法陣保護，固若金湯。
平日里，他從沒在這里見過飛鳥，今天這是這么了？
富奸偷奸耍滑的依靠在城墻上，以為是外圍的烏鴉。
待會兒撞到法陣的保護罩，估計會飛走吧。
“哇哇”
烏鴉的尖叫漸漸多了起來，其中還摻雜著其他奇怪的聲音。
富奸停了下來，覺得很是古怪。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他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砰砰砰！
天空被一大片黑色遮掩，數量極多的烏鴉在撞擊著法陣的保護罩上。
像是上門討債的人，在不斷地敲門。
那尖銳刺耳的叫聲，讓富奸非常難受。
他捂著耳朵蹲了下來，想要拿起墻頭的頭盔。
沒想到，手這么一探，竟把頭盔給撥弄出去，跌到墻下。
嘖，該死的！
這頭盔要是丟了，這月的薪水又得扣了。
沒錢，還怎么打麻將？
“嘿，山田，幫看著點，我下去方便一下。”
富奸說完，見同僚沒有回應，頓時有些尷尬。
山田站在原地，用呆滯的目光看向城外。
從那刺耳的尖叫聲中，他就知道了它的來源。
在許多年前，他用柴刀砍死過一只屠村的夜鴉。
那嘶叫聲，那鮮血，在山田的夢里出現過很多次。
只是，這一次的叫聲更烈，音調中帶著的恨意更深。
像是一柄長矛，毫不留情地刺透人心。
“嘿？”富奸伸手在同僚面前晃了晃：“能聽到嗎？”
山田有些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勉強擠出一句話來：“他們…來了！”
“什么來了？”
富奸沒經歷過妖鬼橫行的平安時代，有些不情愿的探出頭，望向城外。
皇居外圍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只能依稀辨別出河流模糊的輪廓。
他凝神細看，卻發現有數道身影在空中飛舞。
那身影如同深夜那般黑暗，亦如鷹隼般冷酷，渾身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它們越飛越近，幾乎要進入到法陣保護罩的范圍內，但又很快的盤旋離開。
“天…天狗？”
那紅彤彤的鼻子，宛如黑夜的羽翼，是不會認錯的。
富奸呢喃著：“你看到了嗎！啊？那些是天狗呀！”
山田愣在原地，被這呼喊弄得終于回過神來：“快！快向淺草寺求援！”
“夜襲！夜襲！”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在小河對岸響起。
皇居的守軍終于意識到不妙，開始鳴鐘警報。
兵器撞擊聲，慘叫聲，念咒聲，全都夾雜在一起。
外圍的守衛居住區，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些燃起的火光，被迅速撲滅。
襲擊者目的明確，無盡的黑暗，才是它們最好的偽裝。
富奸靠在墻壁，像是被獵殺的動物，不住地喘息著。
忽然乍起，又突然消逝的慘叫聲下，是遙遠、微弱而又斷續的鐘鳴。
在這夜色里，顯得極為諷刺。
很快，斷續的鐘鳴聲徹底沒聲兒了。
外圍居住區的警報點，已經淪陷。
不少仍然在頑抗的守衛，且戰且退。
他們是剛換崗，還沒到家的皇居守衛，一個個灰頭土臉，大聲嚷道：“開門，快開門呀！”
富奸撐在墻頭上，朝下望去。
他們大多數都掛了彩，顯得狼狽不堪。
外圍區的騷亂，終于引起了皇居內部的響應。
自東和西兩個方向，連綿的火光像是兩條火龍，沿著宮殿兩側，朝著主城門處趕來。
城門開了道縫，守衛們匆匆入內，面色慘白：“是鬼和妖，實在太多了！”
“哨崗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沒有示警。”
“就是說啊，要不是他們，外圍能陷落么？”
“會不會是夜襲的鬼怪太快了，來不及示警？”
他們的閑言碎語，加劇了在場眾人的緊張。
“閉嘴！”
皇居內部趕到的將領，一嗓子就讓潰軍噤聲。
他穿著霓虹古代的武士鎧甲，大手一揮：“通知淺草寺了嗎？把東京附近的國津神，全部叫來！”
“回大人，已經在做了。”
“開啟法陣，誓與皇居共存亡！”
“共存亡！”
時值凌晨，月光微弱。
皇居外圍的居住區，很快沒了慘叫聲。
那燃起的火光，很快被夜襲者撲滅。
就連電燈這些能照明的東西，也全部被破壞殆盡。
城外已是一片漆黑。
唯有城墻上的燈泡連綴在一起，發出昏黃的光線，顯得孤零零的。
見有將軍出面組織大局，富奸松了一口氣，順著墻壁坐在地上。
他已經沒法出城，撿那個不知好壞的頭盔了。
亮著燈的墻頭，像是在黑暗森林里舉著燈籠的獵人。
在光亮照不到的暗處，一雙雙眼睛正虎視眈眈。
仿佛在光焰熄滅的瞬間，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
在皇居外圍某角落，一頭狐妖挽著一位穿著白色大衣的男人。
面對某些妖怪投來的異樣目光，羅南腆著臉打著招呼：“嘿，兄弟，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