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計帶著家眷搬出定國侯府,入住大將軍府這事,在京城里,算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定國侯府當年的那點事,算是京中好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曾經是天之驕子的宮計廢了雙腿遠走京城,定國侯的侯位落在二房頭上,這都不算是什么密辛。
及至后來宮計身上帶著無法磨滅的軍功,獲封大將軍,榮耀歸京,不少人就一直暗搓搓的等著看好戲。
畢竟那可是一個侯位。
以宮計在軍中的狠戾毒辣,說不得就要跟二房爭個你死我活。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宮計竟然按兵不動,甚至還娶了一個民女出身的醫女!
看著像是徹底放棄要好好過日子的模樣。
他們等得都有些無聊了,結果就聽得消息說,宮計那一支直接從定國侯府搬了出來,搬進了隔壁空置了很久的大將軍府里!
這個消息讓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動的。
但更多的,是深知宮計眼下身居督察司司首一職,不僅不能得罪,還得好好拉攏一番,趕忙以“恭賀開府之喜”的名義,派人送了禮來。
宮計倒也沒拒絕,跟姜寶青說了一聲,姜寶青做了這么久的侯門少奶奶,對這些高門中的人情來往早就熟稔于心,她駕輕熟就的帶著丫鬟將那些禮清點入冊,放進了倉庫里。
當然,也不是沒人趁機想賄賂宮計一番,送出的禮明顯超出規格一大截,太過豪奢,姜寶青眼皮抬都沒抬,直接讓人客客氣氣的拒收送了回去。
若說稍稍重一些也就罷了,姜寶青大不了讓人回得禮也重一些;可送這么豪奢的禮,又不是什么相熟的人家,那就是居心叵測了。
眼下她們是單獨開了府,這些事情在最初就要擺好姿態,省得小人鉆空子。
姜晴有心想幫姜寶青一道清點,姜寶青卻覺得馬上就是殿試了,讓姜晴先回去看一下姜云山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殿試同會試不一樣,殿試的主考官,看得還是皇帝。
也無需做什么太多準備,放平心態就是了。
結果姜晴出府的時候,正好碰見一架青色廂頂的馬車從定國侯府出來,經過她們大將軍府門前。
姜晴正好下馬車跟門房交代些事情,那架青色廂頂的馬車車簾被人掀開,露出翟五那張笑盈盈的臉來:“姜二姑娘。”
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姜晴客氣的也朝著翟五點了點頭:“翟姑娘。”
然而姜晴自覺跟她們不是一路人,也沒什么旁的話說,說完便要上馬車,結果翟五又眼神閃著細碎光芒,出聲喊住了她:“姜二姑娘,這是要往哪里去?”
姜晴隱隱覺得有些不耐了。她抿了抿唇,淡淡道:“回府。”
翟五便露出個傾倒眾生的驚喜笑容來:“…姜二姑娘這會兒是準備回姜府么?巧了,我聽說姜公子明兒要殿試了,之前去白馬寺給姑祖母求順遂符的時候,順手也多求了一個,我同姜二姑娘一道過去吧。”
姜晴震驚了。
她知道翟家這些所謂的表小姐是沒有什么禮義廉恥之心的,結果她是萬萬沒想到,這翟五竟然還能舍下臉皮做到這一步?!
姜晴回過神,立馬一口拒絕了:“家兄正在準備明天的殿試,怕是沒有時間收什么符。”
說著,她徑直上了馬車。
翟五“嘖”得笑了一聲,落了簾,倒也不惱,坐回了馬車里。
馬車里除了她的丫鬟,還有一個芙蕖。
芙蕖這幾日在定國侯府里好生將養著,皮膚總算是堪堪養回了一些往日的細嫩,只是她的腳,原本就崴得厲害,雖說有姜寶青的膏藥鎮著,可她這幾日都沒閑下來,依舊是隱隱作痛著。
芙蕖也顧不上什么了。
雖說她也不相信姜云山那么一個窮小子可以在殿試上得進前三甲,可姜云山中了會元的事是真的。哪怕他在殿試上不得皇帝喜歡,最起碼一個二甲出身是跑不了的。
那就是堂堂的進士啊!
雖說跟宮計沒法比,但這也是芙蕖當下能抓住的最好的了。
芙蕖咬了咬牙,就聽得翟五悠悠閑閑的吩咐車夫:“跟在前面那輛馬車后面。”
車夫揮著馬鞭應了。
走到一半時,姜晴這才無意間發現翟五的那架青色廂頂的馬車還跟在她身后。
她是真的驚呆了。
就真的這么死皮賴臉?
青嶂不知道姜晴為什么突然一臉呆滯,她也湊過去在窗戶那往后看了一眼,也發現了翟五的那架馬車,正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們馬車后面。
氣得青嶂漲紅了臉,當場就想罵人:“…怎地這般,這般糾纏與人!”
她又忍不住跟姜晴建議:“出門的時候,大姑奶奶給安排了暗衛護送著,這會兒要不要通知暗衛大哥…”
姜晴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算了,總不能讓暗衛大哥把她們都給打回去吧?以那翟家女的秉性,怕是會借此黏上我們,再給姐姐添麻煩…”
姜晴按了按太陽穴,苦惱極了。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么辦法,這路又不是她家開的,總不能不讓人家走吧?
只得心里暗暗下了決心,一進姜府就鎖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姜晴馬車到了姜府的時候,卻正好又遇到了別家的馬車停在姜府門前。
上面下來的丫鬟姜晴瞅著有些面熟,她沒有姜寶青的過目不忘,想了會才認出來,這是曾經救過她一命的李安如身邊的丫鬟。
姜晴對李安如觀感好極了,她讓人停下馬車的功夫,李安如也笑盈盈的直接從馬車里扶著丫鬟的手跳了下來。
一見姜晴,李安如便笑了:“…真是巧了,我還在發愁沒有拜帖該如何進去,有晴兒妹妹在,我便放心了。”
“李家姐姐,”姜晴很高興的跟李安如打著招呼,“你過來找我玩嗎?”
李安如笑得狡黠,背著手:“…也不全是。”
姜晴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這位李家姐姐對她哥哥也是有好感的,這會兒過來,又“不全是”為著找她玩,那還用說是為著什么嗎?
姜晴張了張嘴,然而看著李安如那坦坦蕩蕩的模樣,她又說不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