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記得這丫鬟的名字,是叫覓柳,另一個身形稍矮些的丫鬟,是叫尋桃,正在院子外頭幫著灑掃。
姜寶青笑了笑:“不麻煩覓柳姐姐了,我這里歪一會兒就好。”
覓柳盈盈下拜:“姜姑娘是勇親王府的貴賓,是給太妃娘娘診治頑疾的神醫,覓柳可不敢當姜姑娘這一聲姐姐,姑娘喊奴婢覓柳就是了。”
姜寶青也沒那么迂腐去強求別人順應自己的習慣,她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就聽得外頭傳來一聲聲的呼喚:“香香,香香你在哪里?”
聲音不算太大,隱隱約約的,只是聽著越發近了。
覓柳對姜寶青解釋道:“香香好似是小郡主的狗…奴婢去看一下。”
姜寶青點了點頭,覓柳掀了門簾出去了,只是隱約聽著她們行禮的聲音,似乎在說什么小郡主。
姜寶青便也掀了門簾出去,就見著院子里多了幾人,為首的是一名穿著雪白底色翠紋織錦斗篷的少女,斗篷上頭一圈銀狐毛,襯得少女的臉蛋猶如團子般玉雪可愛。
少女見了姜寶青,愣了愣,原本被風雪吹得紅彤彤的臉,似是更紅了。
“郡主,這是給太妃娘娘治病的姜姑娘。”覓柳小聲道。
“小郡主好。”姜寶青屈了屈膝行了個禮。
“這就是那位姜寶青啊…”小郡主聲音極輕的喟嘆了一聲,還是紅著臉很有禮貌的跟姜寶青打了聲招呼,“姜姑娘你也好,祖母的病,就麻煩你了。”
姜寶青也客客氣氣的回話:“分內之事。”
然后眾人就都有些尷尬的站在院子里,沒了話題。
后來還是小郡主的丫鬟提醒小郡主:“郡主,香香還沒找到…”
小郡主才如夢初醒般:“啊,對,那,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像是落荒而逃一樣,帶著幾個丫鬟匆匆離開了。
姜寶青挑了挑眉,沒說什么,回了屋子。
“郡主生性靦腆,”覓柳見姜寶青似是在沉思著什么,忙解釋道,“并非故意冷落姜姑娘。”
姜寶青微微一笑,她倒沒覺得受了冷落,只是覺得這個小郡主似是有些意思。
雖說兩人統共也沒聊上幾句,但小郡主那種不善交際的性格,她倒也能看出幾分來。這次說是為了找狗,怕還是過來打量她的。
姜寶青端起茶杯,輕輕的拿茶蓋撇了下茶沫,抿了一口,微微笑了。
看來,這個親王府里頭,不僅僅是英側妃,應該還是有不少旁的人,在懷疑她此行的目的。
小郡主這直接借著找狗的名頭上門來打量她,倒也算得上直來直往,總比那些藏在暗地里又想窺伺著這邊的人好多了。
不過這也沒什么,她雖說是給老太妃看病來的,但以她的年紀,旁人懷疑她的醫術也是常情。再加上她這張臉…像英側妃那樣懷疑她是王妃找來媚主的,應該也有不少人。
這也沒什么,旁人怎么想姜寶青管不住,只要別來妨礙她給老太妃看病就成了。
她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接下來的兩日,姜寶青一如既往的早晚各一次給老太妃針灸,勇親王妃不管手上的事務多忙,總會抽出時間來親自陪著。有兩次勇親王也來看過姜寶青針灸,第一次見識到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到后來,宮里頭來請脈的御醫也說雖然老太妃還未清醒,但脈象上顯示病情正在慢慢的好轉,勇親王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這日晚上,姜寶青從老太妃那針灸完回來,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一進門就見著桌子上放著一張大紅燙金的請帖。
覓柳幫姜寶青把褪下來的斗篷掛至一旁,解釋道:“這是方才千百居的人送來的,說是小郡主邀請您后兒去她辦的賞梅宴上一聚。”
千百居是勇親王府的小郡主藺昱筠的院子,姜寶青打開請帖看了眼,果然是邀她去一塊兒賞梅的。
“其實眼下太妃娘娘生病的節骨眼,郡主本來想取消這個賞梅宴的,”覓柳輕聲細語的說著,“不過王妃說了,太妃娘娘本就鼓勵郡主多交些朋友,這開賞梅宴的地方離著太妃娘娘的安遠苑遠的很,倒也吵不到太妃娘娘。再者,這賞梅宴的帖子早著大半個月前就都發出去了,諸家的小姐也都回了帖子說要赴宴,還有一些小官家的女兒,更是擠破了頭才得了那么一兩張帖子,眼下若是取消,雖說也不是不可,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不定會引發新一家對太妃娘娘病情的揣測,這倒是極為不妙。”
姜寶青看了一眼覓柳,覓柳把情況說的很細致,還不動聲色的告訴了她這賞梅宴上都有哪些人。
她雖然挺喜歡賞景的,但一想起到時候要面對諸多閨秀千金,到時候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就有點嫌麻煩了。
“那就麻煩覓柳替我回千百居那邊,就說收到帖子我喜不自勝,無比感激,雖然很想赴宴,但太妃娘娘的病情眼下正到了關鍵之處,我得時刻候著,就不過去了,多謝郡主一番美意相邀。”姜寶青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邊將請帖遞給了覓柳。
覓柳看了姜寶青一眼,這位姜姑娘口中說著喜不自勝,可看她那副樣子,哪里有半分喜不自勝的架勢?
心里這般想著,覓柳還是恭恭敬敬的回了禮:“奴婢這就去回話。”
這事姜寶青原本也沒放在心上,過去就當過去了,她眼下活動的范圍本就是在安遠苑內,賞梅宴的熱鬧有趣是半分過不了這個院子的。
賞梅宴這日,姜寶青給佳慧太妃針灸完,佳慧太妃的手指似是微微動了下,姜寶青凝神細看,方才那又好似是錯覺,佳慧太妃半分動靜也無。
姜寶青頓了頓,便將收好的銀針都交給了一旁伺候著的侍女,讓她帶去用烈酒消毒。
今兒勇親王妃似是因著賞梅宴的事,一時難以分身,屋子里一下子顯得空曠了些。
姜寶青正在那收拾著針囊跟藥箱,就見覓柳神色匆匆,從外頭輕手輕腳的進來,站在屏風那給姜寶青使著眼色。
姜寶青見好似不同尋常的樣子,過去剛要問怎么了,就見著覓柳直接給她跪了下去,聲音雖輕,神色卻焦急的很:“求姑娘救救尋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