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三花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讓區二花有些不知所措,她束手無措了半晌,這才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你送這碗摻了生水的母乳過來,小妹就可能會拉死啊。再怎么著,也不能這樣啊。”
區三花把臉上的淚一抹:“關我什么事,是奶奶摻的生水,也是奶奶讓我端來的!我就是有錯,也不過是害怕被奶奶打死,把這碗母乳送了過來啊。”
姜寶青在一旁冷眼看著。
是,這區三花不是罪魁禍首,但她明知道是刀,還遞了過來,此中種種,卻也是這區三花冷血無情,毫無手足之誼了。
區二花嘆了口氣:“行了,這也就過去了。一會兒回去保定又要挨奶奶一頓打。”
姐妹二人愁眉苦臉的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區三花眼神落在姜寶青身上,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怯怯的開了口:“姐,你幫個忙成不?”
說實話,姜寶青對區三花這種自私涼薄的小姑娘沒有什么好感。
但她也不會去苛責區三花,活在苦難里的小姑娘,長成這樣,也并非是她一人的問題。
姜寶青沒說話,區三花又狀著膽子道:“姐,今天這事,都是我奶奶逼的。我知道,你收養我妹妹,你是個好心人,你能不能也幫幫我?…我回去跟奶奶說,妹妹喝了那奶。你到時候要是見了我奶奶,別拆穿成嗎?我保證以后要是再來送奶,奶里頭有問題的話就直接跟你說了。”
區三花想的挺透徹,姜寶青一眼就看出了那奶是摻了水的,還是摻了生水。她奶奶再想加生水,姜寶青估計也能看得出來,還不如拿這個事賣姜寶青個好。
姜寶青看著區三花,這小姑娘年紀不大,腦子倒是個靈活的,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想好了脫罪的法子,還知道跟她“對口供”。
區二花在一旁也有些局促的開了口:“姜姐,你看…”
區二花說不下去了,很有些為難。
“說個謊,不算什么大事。”姜寶青道,“只是發生了今天這事之后,你們覺得我還會在你們家花十個銅板買奶么?”
區三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有些發青,她著急道:“不是,姐,我都答應你了,以后有啥問題跟你說了,你咋還…你不能這樣啊。”
這些日子,對于區家來說,姜寶青這每天的十個銅板,成了一筆不菲的收入。
區三花她們姐妹幾個從前只能吃糠,有了姜寶青這每天的十個銅板,這些日子偶爾也能吃上幾口粗面窩頭了。
對于區三花來說,能吃上幾口粗面窩頭,這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區二花臉色也有些黯淡。
這事也是在情理之中,她心里頭雖然也很放棄不了那十個銅板,但區二花也能理解,出了這檔子事,姜寶青怎么可能還放心用她家的奶?
面對區三花的詰問,姜寶青似是覺得有些好笑,翹了翹嘴角:“我為什么不能這樣啊?小姑娘,在你眼里,我就是個冤大頭嗎?每天花十個銅板,說是給你娘補身體,不過我也能猜到,依著你奶奶的性子,這十個銅板有那么一兩個能花在你娘身上就不錯了。我這等于是花著十個銅板養著你們全家——不過為著小芃芃,也就算了。你說你能通風報信,那是在你知情的情況下,要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你奶奶又動了什么手腳呢?好,退一萬步講,你跟我說了,我自然不敢給小芃芃吃有問題的母乳。那小芃芃吃什么啊?總不能天天餓著什么都不吃吧?那我是不是傻,天天花著十個銅板養著你們全家,我家芃芃還天天吃不上奶。”
區三花一開始臉上還有些不服氣,后頭聽著姜寶青的反問,不服氣的想回話,卻又說不出來,著急的很,她只得求助似的看向她二姐區二花:“二姐,你也勸勸啊。”
區二花有些慚愧的垂下了頭。
姜寶青心里嘆了一口氣,同樣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這就是最明顯的差距。
有人理所當然的要求別人付出,有人卻是心生羞愧。
姜寶青不再理會這對姐妹,將這對姐妹送了出門。
至于后面會發生什么事,姜寶青沒有那么多余力去管。
下午給宮計做了復健,到了傍晚那會兒,姜寶青去了區家。
也是巧了,開門的是區三花。
區三花看到姜寶青也是愣了愣,繼而有些緊張的跑到門外,小聲的問姜寶青:“你、你咋來了?”
姜寶青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區三花,看上去還好,沒有被責打的痕跡,應該是跟她奶奶說了小芃芃喝了那有問題的母乳。
姜寶青沒有回答區三花的問題,問道:“你奶奶在家嗎?”
區三花大概也猜到姜寶青是來干什么的了,急著想去推姜寶青。
要是姜寶青還是原來大人的身子,這么個瘦巴巴的小不點推她,哪怕姜寶青再不喜歡旁人觸碰她,大概也會顧忌下尊老愛幼;但這會兒姜寶青自己也是個黃毛小丫頭,誰也不必讓著誰,她毫無心理壓力的閃到一旁,大聲喊了起來:“區老太,有事找你!”
區老太大概是心里有鬼,聽著動靜,臉色一變,匆匆便出了堂屋,一眼就透過院門見著有人在門外站著。
天擦黑了,黑燈瞎火的,區老太年紀大了,看不清。她上前走了好幾步,這會兒才能確定了,果然是姜寶青。
姜寶青見著區老太出來,先發制人道:“你兒媳婦吃了啥東西?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擠出來的母乳給我們家芃芃吃了,今天拉了一下午!”
區老太一聽,還以為是得逞了,高興的差點沒掩住臉上的神色:“我們窮人家,吃得都是普通的下苦飯,哪就那么嬌貴吃壞肚子了?倒是那個賠錢貨,這還沒滿月呢,呦,拉了一下午,鐵定不行了吧?…哎呦我早就說那個是個沒福氣的,你看吧?我可先說好了,咱們在全里正那字據都立好了啊,那賠錢貨可不是我們區家人了,可不興把她往我們祖墳里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