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隨便的耿小大夫最后給這藥丸起名為御風寒。
意思為能征服風寒的藥丸。
中二氣息簡直都要從藥瓶里溢出來了。
姜寶青一本正經的點頭:“…你開心就好。”
耿子江自然開心的很,當場就去巷子尾的陶瓷鋪子去買了一批小瓷瓶,然后又去紙筆鋪子買了一大張紅紙,拉著姜寶青一塊裁成了三寸見方的標簽紙,甚至還想讓姜寶青在上面提個字。
姜寶青看著興奮過度的耿子江,明確表示了拒絕:“…我不會寫字謝謝。”
文盲這種借口,真是好用的很。
姜寶青就看著耿子江一臉惋惜的看著她,再也不提讓姜寶青在題字的事。
于是,耿子江自個兒捏著毛筆,鄭重其事的在幾十張裁好的小紅紙上,寫上了“御風寒”三個字,然后沾著漿糊,糊到了小瓷瓶上。
黑字,紅紙,白瓷瓶。
姜寶青怎么看怎么覺得耿子江這像是江湖賣假藥騙錢的。
做完這一切,耿子江長長的舒了口氣,癱在椅子上,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一溜兒擺在書案上的小藥瓶。
突然,耿子江像是裝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一拍腦袋:“我差點忘了!”
他起身,從書案下頭的抽屜里翻了半晌,翻出個新的賬本。他鄭重其事的在上頭刷刷刷寫了些什么,然后鄭重的遞給姜寶青:“姜小姑娘,我記得你是識字的,你看看。”
姜寶青看了下,這是之前她送來的那六瓶“御風寒”的藥款。
耿子江定的價錢不算高,一個瓷瓶里有二十粒藥丸,一粒藥丸十文錢,六瓶“御風寒”,一共一百二十粒,一兩多銀子。耿子江從錢匣子里拿了塊大概一兩來重的碎銀子遞給了姜寶青。
這耿子江確實是個實在的,之前頭一瓶,姜寶青明明說好是送他的,他還是把那瓶算到了藥款里面。
耿子江小心翼翼的看著姜寶青的神情:“…姜小姑娘,以后咱們就用這個賬本來記御風寒的賬。我這小藥鋪,來看病的,大多都是窮人,咱們這御風寒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貴稀有的藥材,所以我想著,接下來這些售賣時,定價還是十文一粒…如果你要覺得定價低了,我可以把我的分紅再讓一讓,不然你七成我三成也可以。”
這三成,估計連藥材本錢都不夠。姜寶青搖了搖頭:“我三你七吧,畢竟你還負責本錢,還要給人診脈,斟酌用量。分紅錢也不急,一個月結一次就是了。”
耿子江感動的眼睛都紅了,他早就知道姜寶青是個心腸好的,但沒想到姜寶青心腸竟然這么好。御風寒這個藥丸方子,她若是真心想換錢,拿去大藥鋪賣,說什么也比在他這里要掙的多了。
“不不不,這也太不合適了…”耿子江良心難安,十分過意不去,“本來定價定的就低,你這只要三成的話,也太少了。”
姜寶青漫不經心道:“哪里不合適?我是挺窮的,但也不至于那么沒底線,用醫術這種救命的東西來坑窮人的錢。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定的這個價錢,我覺得很好。你安心拿你的七成,畢竟除去本錢,其實你也掙不了多少。”
“姜小姑娘,你可真是個好人…”耿子江紅著眼眶想去抱姜寶青,被姜寶青伸出手擋住拒絕了。
姜寶青一臉嫌惡:“耿小大夫,麻煩你自重啊,不要趁機占我這個妙齡少女的便宜啊。”
耿子江這才反應過來,站在他跟前的…不是什么深山老怪,而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你這…實在是行事啥的,太不像個小姑娘了。”耿子江忙替自己分辯,“高風亮節,實在是高風亮節的很。”
“呵呵,”姜寶青面無表情,“你是說小姑娘就不能有高風亮節了?”
耿子江差點想給姜寶青跪了:“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姜寶青像個調戲了良家婦女的小流氓,吹了聲口哨,瀟灑的離開了藥鋪。
掙了一兩多銀子,姜寶青挺高興的去市集上買了些臘肉香腸,并一些做飯的調料,打算回去給姜云山做頓好吃的。
在縣城外頭集合的時候,白瑞花看著姜寶青拎著一堆臘肉香腸什么的,眼神禁不住閃了閃。
孫大虎見了,也是有些吃驚,但沒多想,迎上前想幫姜寶青提下東西,姜寶青避了下,笑道:“大虎哥,這些東西不重,我能提得動。”
孫大虎神色黯淡了些。
他終于發現哪里不太對勁了,姜寶青在疏遠他。
這個認知讓向來一根直腸子的孫大虎備受打擊。
直到回了三里窩,姜寶青對孫大虎的態度依舊是客氣又有些疏遠。
孫大虎心里難受得緊,偏偏又不能說什么。
白瑞花抱著小鳳兒,輕言細語的安慰了幾句,孫大虎勉強笑道:“白家嫂子,謝謝你的關心,我沒啥事,我先回去喂騾子了。”
說完,牽著騾車匆匆走了。
白瑞花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寶青拎著臘肉香腸回自己家時,說什么也沒想到,院子門口有這么一個大“驚喜”。
有個一身靛藍色粗布衫,額角別著一朵杜鵑花的婆子,正在她家門口探頭探尾,似是在觀察什么。
姜寶青上前,有些疑惑道:“你找誰?”
這身打扮,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媒婆呢?
那額角別著一朵杜鵑花的婆子被嚇了一跳,渾身一哆嗦,差點跳起來,她轉身欲罵,待看到是姜寶青時,臉上瞬間像是擠出了一朵花似的,嘴里夸張的喊著:“哎呦,這是姜家的寶青嗎?幾年不見,已經出落成了大閨女了啊。”
姜寶青只覺莫名其妙。
姜云山聽見門口的動靜,推開房門出來,見妹妹跟一個打扮的一言難盡的婆子在院門口說話,當即一愣:“寶青,有客人?”
姜寶青邁進門,想要先放下手里頭的東西。誰曾想身后那婆子也跟著邁了進來。
散養著的小黃小炮彈似的沖了過來,汪汪的叫著,姜寶青攔住,順手把小黃抱著放進了狗窩,鎖上了狗窩的小木門,讓它在狗窩里跟小白待著。
這婆子左右打量著院子,嘖嘖贊嘆道:“都說咱們寶青這傻病好了后,精明了不少,我還當她們開玩笑。今天一看這院子,收拾的可真是利索啊。”
誰跟你咱們寶青呢?
姜寶青更莫名其妙了,她看了一眼那婆子:“謝謝您夸獎…不過,您有啥事,直說行嗎?別繞圈子了。”
那婆子也不覺尷尬,又想往屋子里走,姜云山忙攔住:“這位嬸子,你找我們有事嗎?”
婆子看了一眼姜云山,笑了兩聲:“姜小哥啊,你可別急,你啊,估摸著還得等兩年才能用上我。我今兒啊,是來給你妹妹說媒的。”
“說媒”這倆字,簡直把姜云山跟姜寶青都給驚到了。
兄妹倆像被雷劈過一樣,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