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殺了旗國這么多人,旗國追究起來,該如何是好啊?”待車隊離去,津海官員愁眉苦臉的湊到劉成面前請示。
劉成望著那滿地血腥,以及仍在歡呼的人群,面頰狠狠抽搐了幾下,怒聲道:“人又不是本官殺的,他們要追究,只管去找殺人的人。”
說著劉成直接一甩衣袖,轉身便要走。
才走兩步,又想起什么,目光看向那仍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的兄弟倆,說實話,劉成真是恨不得將這生事的兄弟倆給千刀萬剮了,可這滿地的血腥又時刻提醒著他,一定要保持冷靜。
“將他們先帶回省府看管起來,沒本官手令,不準任何人接觸。”琢磨了下,招來身邊兵丁,吩咐道。
見官兵要將他們帶走,兄弟倆自然惶恐,以為明王一走,就要被秋后算賬。
一番掙扎自然是少不了的,但結果還是被拿走了。
并不出所料,劉成才回省衙,正琢磨著對策的時候,旗國人就已經來了。
雖然方才嘴上說人不是他殺的,可事實上,他明白,這事很麻煩,自己這次只怕是要倒霉了。
“來的是誰?”
“旗國駐津海商會會長金志成,還有駐軍將左韓青。”
劉成一聽是這二人親自到來,頓時面色更苦。
要單只聽著二人的身份,金志成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
韓青雖然是軍方,卻也不過一個左將。
旗國的軍方結構與大夏基本大同小異。
軍帥之下,依次為上將軍、大將軍、副將軍、左右將軍…
旗國左右將軍的地位,大致與大夏的參將相當。
總的來說,韓青這左將軍,與一省巡撫的劉成比起來,還是相差有點大的。
按地位對比,能與劉成平等對話的,當是上將軍,最起碼也得是大將軍才是。
可此時劉成一聽韓青和金在成的名字,如此慎重,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兩人的姓氏。
旗國的政治權力分配,與大夏有著很大區別。
整個旗國的權力架構,基本上就掌握在五大姓氏手中。
金氏、崔氏、韓氏、許氏、陸氏。
這五大姓氏,在旗國還處于諸侯爭霸時期,就各領一方。
后來,金氏得神諭,統一旗國,就形成了五大姓氏的格局,直至如今。
在旗國普通人要想踏足權力場,除了投靠這五大姓氏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要想踏足實權階層,那要么與五大姓聯姻,要么成為家奴,得到賜姓。
但不管怎樣,最頂尖的權力力層,永遠都掌握在三家嫡系子弟手中。
當初旗蠻和大夏在津海一仗之后,大夏被迫允許津海租界。
金氏和韓氏最終搶到了津海這塊肥肉,入駐津海。
金氏掌政,韓氏掌軍。
而這金志成和韓青,他們之所以讓劉成如此慎重,正是因為他們雖然身份看起來不高,卻都是金氏和韓氏的嫡系成員,這兩人在津海租界內的影響很大。
這兩位親自來了,劉成不敢推脫不見,他很清楚,真要將這二人得罪死了,旗蠻只要在津海鬧起來,他這津海巡撫也就留干到頭了。
沒有辦法,只得趕緊吩咐,好茶相待。
又連忙叫來幕僚,好生商議一番之后,便趕去應付二人。
金志成年約四十,看起來儒雅隨和,背著手站在大堂,目視門外,看不出喜怒。
而韓青則是手握指揮刀,端坐椅子上,滿面寒霜。
劉成一出來就趕緊拱手:“不知二位貴客駕臨,本府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劉巡撫客氣了!”負手而立的金志成聞聲轉身,見得劉成,臉上浮現一縷微笑,拱手還禮,倒很和氣。
而端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未動一下的韓青,則是一言不發,只是目光冷峻的盯著劉成,大有隨時發作的跡象。
劉成見得韓青此狀,心中一緊,只得與金志成寒暄兩句,請金志成坐下。
“劉大人,想必我二人來意,大人是知道的。”
坐下后,韓青一直不出聲,金志成面上笑容微斂,直接開門見山。
劉成臉上的笑容也是立馬收斂,長嘆一聲:“金會長,你們便是不來,本府也正準備派人去請二位的,今日之事的具體過程,相信二位已經很是清楚,說實話,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非人所愿,本府亦很是痛心。”
“鏘…”
劉成話音才落,便只聽一聲金鐵交鳴,劉成一驚,連忙轉頭,就只見韓青突然拔刀出鞘,目光兇厲的盯著劉成:“痛心,你坐視我皇國勇士被殺,一句痛心就算交代了嗎?”
劉成盯著那出鞘的刀神情微變,但隨之心頭就是一陣火起,這是哪里,是他的省府大衙,韓青竟在這里,當著他的面拔刀,也實在是太不將他當回事了。
但劉成還是忍了,他這幾年別的沒學會,一個忍字卻是早已得了精髓,否則他也沒法在津海與旗蠻相安無事。
面上露出苦笑,安撫道:“韓將軍息怒,我們有話好說…”
“咚!”韓青并未給他面子,整個人暴怒而起,重重將指揮刀往地上一杵,對劉成完全不假顏色:“劉巡撫,我皇國勇士絕不能白死,我皇國榮耀更是絕不容辱,今日你必須給本將一個交代,否則本將必讓你們付出慘重代價。”
“事情肯定是要處理的,咱們慢慢商量…”劉成臉上干笑著,韓青不好相與,他只能目光看向金志成。
金志成卻并沒有打圓場,端起了茶杯,仿佛沒看見場面的尷尬。
劉成沒辦法,只得繼續道:“金會長、韓將軍,本府自從來到津海后,對貴方一直都是足夠尊重的,這一點是有目共睹的。今日發生這件事,絕非劉某所愿,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劉某也不會推卸責任,咱們一起商量個對策,相信貴方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到津海的和平穩定。”
話音才落,韓青就冷哼道:“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現在是我皇國勇士被殺,皇國威嚴受辱,本將只想知道,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向本將交代?”
劉成見他態度強硬,句句話都咄咄相逼,只得又看向金志成:“金會長,咱們相交時日也不短了,劉某的為人,對貴方是否友善,閣下是清楚的吧?”
低頭喝茶的金志成,這才抬起頭來,放下茶杯:“劉大人,你我雖說私交不錯,但今日之事,正如韓將軍所言,事關我皇國榮辱,請恕在下直言,二十名皇國勇士的犧牲,已經震動軍界,這絕非你我憑私交可以處理的,希望劉大人你能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這件事情,劉大人不能給一個我們滿意的答復,后果恐怕不僅僅只是津海的和平會蕩然無存這么簡單。”
劉成心下頓沉,看這二人態度,他知道這次想要善了,只怕是難了。
可他又有什么辦法,現在也只能想辦法,找些理由,盡量增加談判籌碼,深吸一口氣:“金會長,既然如此,那劉某便就事論事,金會長,今日我朝明王殿下入境津海,劉某事前就曾擔心出事,可是知會過貴方的,然而貴方卻并未聽勸,竟在明王車架之前,攔路鬧事,最后落了個令人痛心的結局,這實在令人遺憾。”
“劉大人此言差矣,我方并非故意鬧事,是你們有人故意鬧事,打殺我皇國商人,我方兵士才出現,他們是正常執法,結果卻被害當場,責任完全在你方。”金志成搖頭。
劉成搖頭:“話不能這么說,就按金會長所言,貴方兵士攔路也就罷了,可當本府已經要將鬧事之人收押,貴國軍士卻非要大庭廣眾讓本府交人,否則就不放行,之后更是當著明王殿下和京城上差的面,悍然向我國百姓開槍,這才是導致悲劇發生的根本原因。”
“劉大人,我國兵士之所以開槍,那是因為受到了襲擊,他們開槍合理自衛,并沒有什么問題。”金志成沉聲道。
“雖然當時百姓中有些人沖動了些,但貴方兵士當場開槍屠殺我國百姓,恐怕也是不行的,更何況還是在一眾欽差的眼皮子底下。”劉成搖頭道。
“行了,說這些廢話有何用,現在是我方二十名皇國勇士被當街屠殺,無論任何原因,任何理由,這都是絕不可饒恕的罪過。”
韓青打斷二人,站起身來,目光銳利的盯著劉成:“我現在很嚴肅的通知你,今日我皇國勇士之死,已令我全軍震怒,軍帥親自下令,要求你國立刻交出兇手,并馬上公開道歉,否則,我大軍將立刻就此事做出最嚴厲的反應。”
“韓將軍稍安勿躁,具體如何處理我們可以慢慢談…”劉成聞言,心立刻沉到了谷底,卻依然只能賠著笑安撫。
沒有辦法,誰讓他是津海巡撫,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最終要負責的人肯定是他。
“慢慢談?”韓青冷冷盯著劉成:“劉大人,你恐怕搞錯了,那是我皇國二十條勇士的命,是我皇國不容侵犯的威嚴受辱,我們現在不是在和你們商量,我們也不會和你們商量,你們必須交出兇手,也必須道歉,并就此事給我國一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