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單南星眸光緩緩從地上尸體移開,略帶茫然的看向墨白眉心那恐怖傷口,嘴角喃喃。
究竟發生了什么?
墨白竟然沒死,反而是施展出如此必殺一擊的陳飛仙被他一拳給殺了。
其實剛才他們已經看見了是什么情況,就在墨白被鐵槍刺入眉心,再無反擊之力,必死無疑的那一刻。
千鈞一發間,墨白卻突然渾身一震,緊接著墨白渾身罡氣勃然爆發,一口鐘罡極其突冗的出現,將他渾身環繞,金光四射。
也就在這金鐘護體的一瞬間,墨白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動作。
他不再下沉,反而陡然一躍,諸位宗師甚至能清晰看到他抬起頭顱,硬生生朝著那桿勢大力沉的鐵槍頂上去,眉心陡然血液濺起,又緊接著被灼熱的鐵槍給蒸發的過程。
當時那一剎,簡直就仿若是嫌死的不夠快,在自殺一般。
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緊,愣了一剎,也就是在這一剎,墨白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揚起,伴隨著金光,迅捷無比,又威勢絕倫的一拳轟向了,已然不留余力全力一擊的陳飛仙。
再然后…
墨白站在那里,陳飛仙的尸體掛在了他手臂上。
墨白眉心幾乎被洞穿,只差一線便會身死道消,但生與死的一瞬,一切仿若不真實的反轉。
“這絕不可能?”不止單南星,幾乎所有人皆是眼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茫然,望向墨白眉心的那道恐怖傷口:
人的頭顱能硬扛住威勢萬均的一槍嗎?
這超越了認知!
“嘶…”一片倒吸冷氣聲,在無意識之間此起彼伏!
道門魁首,上清山無敵宗師陳飛仙的死,帶給了他們遠遠超越竹葉滅門的震撼。
但最關鍵的不是陳飛仙的死,而是墨白的活著,更令他們難以置信。
“到你了!”墨白的聲音,略顯沙啞的浮現。
單南星這才終于回過神來,說實話,這也就是他們不是普通人,若非心性超絕,見到這恐怖一幕,怕是早已站不住了。
一抬頭,便見到墨白那雙被鮮血侵染散發著詭異兇芒的眸子,正死死定在自己身上。
單南星頃刻間渾身發麻,一切思緒立刻回神,下意識的便是立刻退了一步,身形撞在后面一位不知姓名的宗師身上。
這下意識的動作,令他自己都心中一怔,緊接著面色一紅,硬生生克服了龐大壓力,站在了原地,目光萬分忌憚的盯著墨白。
這一刻,陳飛仙的尸體就在眼前,鮮血在蔓延至他腳下,這場景真的讓他再沒有半分把握,不,應該說已經根本沒有出手的勇氣了。
唯一還能讓他鎮定的是,身邊并不止他一人。
此刻的他,當然不可能再如陳飛仙一般接下墨白的挑戰。
一句話后,墨白只是盯著單南星,他一動不動。
只是他的氣息卻似乎有些不對勁,不,不是不對勁,而是每一秒鐘都在越加強悍。
他的胸口逐漸開始加快起伏,很快,胸膛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砰!砰!砰砰…”心臟的速度,以詭異的方式越來越快,跳動聲甚至開始傳遍整艘船,連海風呼嘯聲都掩蓋不了。
如此恐怖的一個人,他的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狂升,伴隨著這心跳聲,只讓人越發絕對詭異與恐怖。
這世間永遠只有事實最讓人無法質疑,此刻的墨白再不是先前的墨白,陳飛仙的尸體,讓他獨自站在這兒一動不動,便鎮壓了一切。
他不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詭異的維持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不是氣勢洶洶來要殺我嗎?怎么不來?怕了嗎?”墨白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正劇烈起伏的胸口,又再次低語了一聲。
他的聲音越發沙啞了,并且很低沉,就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語而已,可卻沒人能夠忽視,單南星這時候雖然已經不可能再逞能了,面子也不那么重要了,但這般毫無遮掩的羞辱還是令他心中堵的難受。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單獨出手了。
左右一瞧諸人皆是忌憚的眼神,與沉重的呼吸,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這一戰不該這樣打,不能再出意外了,否則面對如此恐怖的敵人,后果堪憂…
可正當他準備開口,卻忽然只覺面上一冷,他急忙抬眼看去,卻見墨白已經抬起了頭,那雙血色雙眸定定的看著他,卻有兇光仿佛在緩緩綻開。
“不好…”面色劇變,心頭剛剛升起這個概念,便眼前一花,只聞風聲鶴唳。
他根本來不及多想,也根本無心去提醒他人小心,到底是大宗師,面臨危險,他不可能被鎮的毫無反抗,口中陡然一聲爆喝,手中長劍已是狠狠對著那兇威蓋世的身影狠狠一劍劈去。
一道劍罡乍現,鋒利的令人皮膚生疼。
單南星曾一劍敗常坤,果然并非浪得虛名。
感受著全身沸騰不惜的元氣在筋脈里沖撞不休,胸口的精血一次次的暴動讓他疼痛中欲發狂,他身形暴起,一拳擊出。
墨白知道自己時間無多了,他沒有猶豫,能否闖過這一劫,已經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外人看到的那么恐怖,能夠一擊殺了陳飛仙,已經為他迎來了此番唯一的籌碼。
氣勢!
沒錯,他唯一的優勢只有自己營造出來的恐怖,只有對面的忌憚。
他沒有時間了,他必須用這短暫的氣勢威壓,盡快殺了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幾位。
他從不會僥幸的指望自己真的可以憑借一具陳飛仙的尸體,震懾到所有人。
能成就宗師,便沒有一個人是庸手,至少心性上如此。
一旦突破自己對他們施加的強壓,他們他必將陷入如此強大的陣容圍攻之中。
他打不贏,真人也打不贏。
真人或許還能逃,他連逃都逃不掉。
天地是公平的,金針以入體,禁術之所以為禁術,創造偉力的同時,代價也大到無法承受。
沒有退路,他也從沒有想過去找退路!
墨白或許能力不夠強,但他的心志,卻絕對強到令人發指。
所以,他不會去祈求永遠的寧靜,更不會去奢望殺了陳飛仙之后,可以從容而退,這些道門人士會受驚之下,不再追殺。
他沒有半點猶豫,一拳出,捅開暴風眼!
面對的究竟會是眾宗師受驚之下的全力圍攻,還是獲得一絲爆發的時機,能先殺掉幾個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人。
他不能確定,也不會再去猶豫,無論什么局面,他都只會一往無前。
沒有退路,也沒有時間。
他唯一要做的便是繼續用最強的人頭來渲染自己的恐怖,這是他唯一可以擴大的優勢,也是他死生之地,能否度過的唯一籌碼…
果然,單南星第一反應沒有退,一個大宗師的武道意識,讓他第一時間選擇了反擊。
他的實力并非浪得虛名,迎向墨白的劍罡恐怖極了。
或許不如陳飛仙那般勢大力沉,一擊可定江山。
然而,他所造成的威脅卻絕不比陳飛仙少,因為陳飛仙給了墨白絕殺的機會,然而陳飛仙手中長劍三尺!
三尺的距離,一寸長一寸強,這便是單南星的優勢,墨白的劣勢。
劍身三尺,持劍的人功力非凡,一劍出,劍罡卻絕不止三尺。
劍氣如刀割,粉碎了長空,劍罡如飛箭,殺人于無形。
望著這道劍罡,墨白血紅的眼中泛起一抹驚色,只因這劍罡已非罡氣外放之簡單,而是已在有化形之意。
勁力化形,登…逍遙位!
拳峰只接觸劍罡,便冷銳一閃,已是一道血痕陡然浮現。
墨白血眸中卻沒有恐懼,反而兇狂一閃,他醫道名世,武道卻也從不輸人。
論武道之瘋癲,他不過受困于病體,否則何能以弱身不墜恩師名頭。
修武艱難,難不在體魄,不在功法、不在氣度!
只在武心、武膽、武魂!
“吼!”墨白喉頭低吼,眉心血液彪射,那本就紅潤異常的臉,剎那越發鮮紅,猶如浸血而出。
他胸口急劇跳動三下,隨之猛的一頓,衣衫下,陡然一條條筋脈似長龍般暴起,瘋狂扭曲暴動,他眼中一絲痛苦閃過,緊接著,他豁然抬頭,眼角一滴血液滲出,當真猶如入魔已深的魔頭一般形態,無法掩飾的瘋狂直接透過劍罡、劍身射入單南星眼中。
單南星眼望墨白如此瘋狂的詭異模樣,心中當即狂跳,面色不自禁的一抽,本就不自信的心態,越發顫栗,已有退意。
也就在這一刻,墨白豁然在眾人駭人的眼眸之中,狠狠一拳砸向了那恐怖劍罡,只見他拳頭之上一縮小版鐘罡再次出現,伴隨著他一聲狂吼:“開!”
“轟!”
一聲爆響!
無形氣浪轟然爆發,罡氣狂亂,整個船都是猛的一震,兩人交戰點四周的宗師皆不由退步,緊接著四面護欄皆碎裂飛走,在海風中狂卷。
“什么?”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襲來,單南星面色轟然蒼白,長劍嗡鳴一聲,竟似欲斷裂一般,他雙眸爆瞪,須發皆向后飛揚,腳步已陷入甲板之中。
“轟!”又一聲巨響,那劍罡轟然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