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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踏水上船

  其實就算方有群不趕人,墨白也不可能在方有群的大營多做耽擱。

  如今局勢之下,墨白很清楚,自己這條命還遠遠稱不上安全。

  他是很強勢,卻并不會真的就小覷了這天下豪杰。

  他不會認為,那些想對付他的人會真的被震懾住了,他也絕不敢自大到真以為自己就天下無敵。

  相反,從北河一路過來,道門始終壓抑著沒有動手,更令他心中警惕。

  壓得越是緊,爆發之時,只會越發石破天驚!

  所以即便對守護在方有群身邊的竹葉門人稱不上放心,他也只能盡快離開。

  不是單純的怕死,而是就算死,也不能讓自己死在方有群身邊。

  根本都不用去細想,他便可以肯定,若是當真在方有群的勢力范圍丟了性命,首先倒霉的定然是方有群。

  不說可能被攻殲的謀殺明王殿下的罪名能否洗清,單單一個護主不力,便足以讓方有群大帥的位置不保。

  一旦方有群倒臺,那影響力勢必波及整個蘇北戰營,甚至整個抗蠻局勢的改變。

  所以即便身處大營中,有千軍萬馬相衛,墨白其實會更安全一些,他也只能毫不猶豫的轉身,獨自應對那可能到來的疾風暴雨。

  再是惜命,最起碼的擔當與取舍,卻總還是要有的。

  連夜兼程,帶著一眾竹葉門人,風馳電掣,終于將蘇北的烽煙逐漸拋在了腦后。

  當再次屹立在明珠海峽邊上之時,墨白眺目遠望那已然依稀可見的一隊對旗蠻士兵時,他停住了腳步,輕聲道:“諸位可有誰曾來過明珠?”

  身后眾人,隨他眺望。

  海面上風聲鶴泣,遠處氣息哀糜,即便還相距很遠,都依稀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一股沉悶氣氛。

  就算曾身處高山,遠離俗事紛擾,卻也不能不知這片海面上曾泛起過多少血腥。

  眾人遠遠眺望,最終面色復雜,默不作聲。

  只不知是有羞愧,亦或在為前路而擔憂。

  一襲素黑長衫在風中飄揚,墨白遠眺眼神逐漸收回,回頭望了一眼諸人。

  墨白一個不落,將一張張臉,一個個身影,看了個仔細分明。

  眾人接觸到他眼神,皆是心神陡然一緊,面色微變。

  直到他視線劃過,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鎮定心神。

  當墨白目光從最后一人臉上劃過,重新轉身,再次負手而立眺望海面之時,大家伙才用受驚的眼神面面相覷,彼此平靜自己正狂跳的心。

  各人眼中皆有疑惑,方才那一瞬間,他們仿佛再次見到了當日鐵血殺戮的墨白。

  沒錯,就是這種已數日沒有出現過的淡漠中帶著冷銳的眼神。

  “不對勁,都小心點!”眾人臉色不由難看,雖不吭聲,但相互間卻是眼神傳達。

  海風呼嘯,墨白負手遠望,身后安靜的詭異,氣氛逐漸肅殺。

  還好,只那一眼過去,墨白并未再有多余動靜,他仿佛不知身后詭異,卻只是遠眺海面,身上氣息反而漸漸平緩,逐漸如老樹般安靜,沒有一絲危險。

  “殿下,我們是要去明珠?”默立稍許,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墨白背對著眾人,輕輕點了點頭。

  “莫非是要從這里過去?”身后眾人,望了望無垠的海面,明顯疑惑。

  “有船來接!”墨白稍頓,再次道了一句。

  眾人又打量四周半晌,再次面面相覷,卻也不再多問了。

  心里其實倒是明白,他們肯定不可能通過正常的渠道回去,畢竟前面蠻子重兵防守,直接闖進去,肯定死路一條。

  只是眾人心頭卻是不解,這幾日他們和墨白可謂是寸步不離,也未曾見他與人聯絡,怎就已經安排好了船?

  而且抬頭看看天色,此刻才剛剛日落西山,天地一片霞光璀璨,可謂是明光萬里,如此光天化日,行偷渡之事,會否不妥。

  卻不待眾人多想,便突然只聽到一聲粗礦的鳴笛自遠處響起,眾人精神一震,連連眺望,果不其然,遠處海面上,霞光之下,一道黑影緩緩浮現眼前。

  “不對,這是…”眾人稍楞,隨即稍有喧嘩。

  雖還遠,但眾人皆非普通,目力都非常人能及,自然看出這黑點,實則并不小。

  而且依稀可見船頭上,還有著數名身著旗蠻兵服手執火銃的士兵,正在執勤。

  這根本就是一艘旗蠻的船,眾宗師大驚,無不眼神一緊,隨之有人短喝道:“殿下,是旗蠻…”

  墨白負手而立,遠眺長空,對身后的聲音視若不見,只默默盯著那艘船沒有出聲。

  見他無動于衷并,身后騷動稍緩,逐漸再復平靜。

  黃昏斜陽之下,商船大張旗鼓的朝著墨白所立之處逐漸靠岸,未有一絲張惶。

  眾人死死盯著那艘船,手皆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劍柄,握得很緊,呼吸也是越來越沉。

  終于,待得船離岸邊尚有二三十米遠時,一直負手而立的墨白終于動了。

  只見他身形突如大鵬展翅般,朝著海面縱身一跳。

  “殿下…”

  身后宗師皆瞪目而驚,無不從山石掩體中沖出,抬頭觀望,下一刻卻只見得,那身影入海并未沉,而是踏海而行,只見他腳底波光暗閃,猶如燕子抄水般,浮空而去,只數息,但見水波一蕩,有波濤激起,其身影已穩穩落至船板。

  眾人心頭砰砰跳,目視著那數名執搶旗蠻,卻見諸人依然穩穩站立,對著突如其來踏水而行的來客視若未見。

  “這…”眾人心頭稍安,卻是不解。

  “莫非是殿下的人假扮?”有人眼中暗閃。

  其他人也是不知究竟,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殿下所說的船的確便是這一艘。

  “我們…”有人盯著墨白只是一閃便已入倉不見的身影,略有遲疑。

  又是少頃沉默,眾人間氣氛突然變得意味深沉。

  然而,終究是有一聲長嘆響起:“難怪殿下要殺氣凜凜的看我們一眼!”

  說罷,此人卻是一腳踢落地面一顆飛石入水,飛石在水面飛挑,其人縱身,隨飛石而凌波。

  幾個閃爍后,只剩水面激蕩,人卻已布了墨白后塵,上了船板。

  但下一刻,卻是讓眾人一驚,只見那身影上船后陡然一窒,數名旗蠻連著不知何處突然現身的數十名壯漢,陡然持槍對準了那身影。

  眾人正自心頭一跳,臉色狂變之際,卻又見船上持槍人等突然散開,數名旗蠻兵士亦是收起槍口,目光遠望岸邊諸人。

  那上船的身影,緩了緩,隨即回頭看了一眼岸邊,頭一低,入了船艙。

  岸邊諸人,面面相覷,但隨之也是一個個不言不語的,與先前那人一般,各自借物擊打水面,隨之而入了船艙。

  其實方才墨白展現的那一手輕功,也是讓諸人無語,諸人自是難以做到墨白那般舉重若輕,直接踏水數十米,十余米或是借著一口氣不散是可以的,但再遠,卻只得借力而行。

  入得船板,眾人第一時間便是打量那幾名持槍而立的旗蠻兵士。

  一眼望去,卻讓眾人心頭微頓,要說起旗國與大夏人種,倒是區別并不大,但對于諸宗師而言,看人并不僅看相貌,他們皆是氣息通達敏感之輩,一眼望去,卻見這幾名士兵,無不帶著一股與大夏之人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數名兵士望著他們的眼神,明顯沒有大夏人面對道門中人那種敬畏,雖有對于他們踏水而行的驚訝和謹慎戒備,但依然掩飾不住,他們眼中的兇晲。

  這種眼神,他們并不陌生,旗蠻修行者便有這種陰厲的特性。

  大夏道門追求高山流水,縹緲若仙的淡漠格調,即便再有戰力,也往往要表現出一副仙氣彌漫的和煦,心機城府都藏在肚子里。

  而旗蠻卻是直接的多,他們等級森嚴,行事明顯要刻板,眼神中往往有著毫不掩飾的囂張狠厲。

  眾人眼神瞇了瞇,望著這些旗蠻兵士,雖然他們有槍,但要想嚇到諸人,那就憑這幾人卻是還不夠的。

  再目光一轉卻見一高瘦男子,身著一襲灰白長衫,卻見器宇軒昂之態,在十數位手執長槍身著短衫的黑衣男子護衛下,面色含笑的走出船艙,對著諸人一頷首:“諸位高人有禮,在下青年社彭三青!”

  彭三青?

  青年社?

  眾人眼神微頓,緊接著大家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尷尬。

  不過這無所謂,誰都清楚這艘船上做主的,乃是船艙里的那位殿下。

  便是宗師,如今虎落平陽,卻也只有與這凡人拱手見禮。

  “請!”彭三青目光在諸人身上掃過,眼神中說不清是什么意味,不過還好,他未曾發作,更未曾多說什么,只是讓開身形,對諸人示意入艙。

  “他們…”眾人看了一眼船艙,并未多說什么,一一入艙,卻有一人,進入前,回頭望了一眼諸旗蠻士兵,語氣帶著斟酌問道。

  彭三青并未解釋,只是道:“諸位既然到了我青年社的地頭上,我青年社自然護得諸位周全,諸位但請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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