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寧京城 夜深之后,南宮井辰獨自坐在空曠的大殿上,批閱著繁多奏折,猶如不知疲倦一般。他在思考的時候,不喜歡有太多人在身邊,便只留下何澈一個人伺候著。
一陣清風吹過,將大殿的燭火吹得晃動,同時也帶來一抹熟悉的味道,讓南宮井辰突然停下動作,愣了下神。
發現南宮井辰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何澈忙上前問道:“王爺,怎么了,是不是燈火不夠,讓您覺得不適?”
將筆放在筆架上,南宮井辰靠在椅背上,思索了片刻,問道:“收到無顏門主的回信了嗎?”
何澈有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呆愣地看著南宮井辰,直到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一抹不耐時,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南宮井辰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忙垂下頭,何澈恭敬地回道:“目前還沒有從無顏門主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不過皇上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無顏門主才離開十幾日,算下時間,應該才到達唐門,應該還來不及傳回消息。”
何澈不了解長安無華,但是南宮井辰知道他的,現在定然是已經見到百里嵐了。可是他并沒有和自己聯絡,看來嵐兒還是沒有回來的意思。這樣的認知讓南宮井辰有些懊惱,雙目微閉,眼前都是百里嵐的倩影。
看南宮井辰如此落寞的模樣,何澈也為之心急,但是他心急沒有任何作用,關鍵還是蘭陵王妃如何選擇。
就在何澈心焦的時候,南宮井辰睜開雙眸,眼中透著一抹堅毅的光,而了解南宮井辰的何澈看到之后,卻在心中暗叫糟糕。
而何澈的預料沒有錯,就聽南宮井辰站起身朗聲說道:“既然沒有消息,那便讓本王親自接回自己的王妃吧!”
“王爺!”何澈連忙阻止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您的登基大典了,在此關鍵時刻,您不能現在離開啊!”
南宮井辰對何澈的話不為所動,昂著下顎,看向窗外的天際,滿面霸氣地說道:“皇后不在,只有本王一個人登基有什么意思。我要帶著我的皇后回來,帝后同登!”
“可是…現在九州上對咱們北寧有所覬覦的人實在很多,王爺在此非常時期離開京城,會招來危險的啊!您現在可是北寧的一國之根,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不然剛剛脫離戰火的北寧百姓,豈不是又要陷入禍事?”
這樣的說辭不能說服南宮井辰,他自信地說道:“在離開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揮了揮手,南宮井辰命令道,“好了,不要再說話了,本王要盡快批閱完這些奏章。”
見南宮井辰如此篤定的模樣,何澈知道,這樣的想法肯定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南宮井辰的腦中,他定然早就有此打算。加之今日沒有接到無顏門主的消息,按耐不住了,這才要親自趕往唐門,將王妃接回來。何澈自知沒有那樣的口才說服蘭陵王,放棄這個可怕的念頭,不過作為衷心的奴才,他覺得不管主子做出什么樣的決定,自己都要無條件地追隨其左右。
聽到唐凌璨消失的消息,老門主猛地站起什么,滿面震驚地問道:“什么,凌璨被人扣住了!?是誰那么大膽,連唐門的人都敢碰!”
負責傳話的門徒顫抖了下,而后老實說道:“有消息傳回來,說…說少門主是在蘇子晟的醫館里面被扣下的。”
“蘇子晟,不過是個大夫罷了,他哪里來的那么大膽子,敢扣我的人?”
門徒低頭小聲說道:“據說,無顏門主在那里。”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老門主愣了下,而后氣急敗壞地說道:“又是無顏!他到底和唐門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不肯放過唐門呢!”其實,老門主也動過心思,同意長安無華上次的提議。只是他一旦答應的話,就會成為唐門的罪人。而現在正好可以借著唐凌璨的借口,順勢劃出一個支派。這樣做不但可以獲得無顏門主的支持,還能夠縮減唐門的開支。至于那個支派,到最后劃出去的也只是個空架子罷了,對唐門來說,根本不會有什么實際的影響。
心中這樣想著,老門主做出一幅一籌莫展,最后無奈地說道:“派人傳消息給他,就說老夫有事找他相談!”
安排下去之后,老門主便開始在心中盤算,如何能在談判中取得更大的優勢。
百里嵐半夢半醒間,就聽到夏雨在身邊走來走去,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叫醒。
翻了個身,百里嵐依舊閉著雙眸,聲音低沉而性感地說道:“有什么事就說吧,別總是繞來繞去的,擾得我睡不好。”
聽到百里嵐的聲音,夏雨忙向其躬了躬身,告罪道:“郡主,攪擾到您休息是奴婢不對。但是唐門來要人啦,就在醫館外面。現在蘇大夫已經下去協商了,估計用不了一會兒,就來咱們這要人了。郡主,您說咱們要如何處理唐凌璨呢,要不要奴婢現在閑將他藏起來?”
“想從我手上搶人,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起身批了件披風,百里嵐而后隨意說道:“就讓他上來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在我面前還做到理直氣壯!”
過了不到一刻鐘,眾人果然聽到敲門聲,而后便聽到蘇大夫故意做出溫和有禮的聲音,問道:“夫人,聽下人說您在午睡,本來是不好來叨擾的。但是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您協商,希望您能諒解鄙人的打擾。”
蘇子晟和和氣氣地說完,站在外面滿面笑容地等待著。可是過了很久,直到蘇子晟腰都酸了,還是沒聽到里面有一點動靜,這不由讓蘇子晟覺得很丟面子,想拍著門板破口大罵,卻礙于唐門掌門在這里,只能將所有的怒氣都咽到肚子里,雙手死死攥著。
深呼吸了下,蘇子晟又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極盡可能地恭維著百里嵐,說道:“夫人,唐門的人已經在等您了,您還是先配合一下,然后在…”
“和這個女人說話不用那么客氣!”老門主一把推開了蘇子晟,大力拍著門板,粗聲吼道,“百里嵐你給我出來,快將凌璨交出來,不然的話我就放把火燒把你燒死在里面!”
瞧著老門主那氣憤異常的模樣,蘇子晟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老門主如此了解百里嵐的本性,看來在百里嵐手上也沒少吃過虧啊。
“喂,你們到底有沒有禮貌啊,打擾別人還如此理直氣壯!”夏雨突然將門打開,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人一點怯意都沒有,反而雙手掐腰,像個火爆的小辣椒似的,“你們有什么事就先和我說吧,我們家主子需要休息,沒時間搭理你們!”
夏雨完全蔑視的語氣激怒了老門主,滔天的怒氣讓老門主一把推開了夏雨,直接就沖到了屋內。而夏雨的一錯身,也讓房間里面的畫面都暴露在眾人面前。
就見明媚的房間中,一絕色女子橫臥在軟榻上,雙眸微閉,柔和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泛起朦朧的光澤,讓此女產生一種華貴而冷眼的人,讓人不敢直視。
伴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沁人香氣,百里嵐緩緩睜開了雙眼,露出攝人心魂的目光,同時讓滿室的旖旎瞬間消退,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來,冰冷地看著眾人,危險而冷漠地說道:“看到不該看,難道不怕被蘭陵王滅口嗎?”
剛剛還神色呆傻的眾人,此刻都驚出了一聲冷汗,同時開始心生悔意,覺得不該隨意擅闖,以至于現在闖下大禍,很有可能受到未來皇帝的追殺!
冷冷笑了一聲,百里嵐在春風的攙扶下,悠然起身,向眾人緩緩走去,紅唇微啟,聲音高傲地說道:“放心,蘭陵王可不是性格暴虐之人,他不會真殺了你們的,最多就是挖掉你們所有人的眼睛罷了。”
雖然百里嵐不過是隨意地說說,但就是這樣的隨意之言,從她口中說出之后,也會讓人產生恐懼之感,很深戰栗,不能自己。
瞧手下人一個個膽戰心驚的模樣,老門主不由氣悶,回身怒吼道:“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你們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蘭陵王真寵愛她的話,還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嗎?都跟我打起精神來,不許再畏畏縮縮!”
“喲,老門主還真是育人有方啊,”百里嵐端起臂膀,戲謔地看著老門主,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得南宮井辰喜歡,那你們大可以繼續放肆,讓我們來看看,南宮井辰是否會因為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而大開殺戒!”
“你不要故意岔開話題!”老門主擔憂,如果再任由百里嵐這樣說下去,自己的門徒情緒就會被她控制,一味地擔憂懼怕,畏首畏尾,不敢再對百里嵐有所心動,那么今日來這一遭就會毫無意義。所以他要掌握現在的局面,決不能任由百里嵐為所欲為!雙目牢牢盯著百里嵐,老門主沉聲說道,“你說,你到底將凌璨拐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