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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母債子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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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家門口。

  賈老爺拄著拐杖,翹首以望,臉上滿是急切。

  一大早金陵知府衙役就拘了賈三過去,賈老爺無法,就去尋了親近些的王家、史家。

  這兩家怎么敢參合這些,當家老爺都是托病不出,沒有見客。

  賈老爺無法,只能厚著面皮來到姻親甄家。

  只是兩家所謂的姻親關系,隨著三月里賈老爺將長子、次子除名,甄家強硬為女兒做主討要嫁妝,弄得徹底撕破臉,也早就斷親。

  要知道那次除名,不僅是賈演、賈源兄弟成了無根浮萍,賈演之妻甄氏護著丈夫,還小產了一個男嬰。

  那可是甄家的親外甥,甄家人如何能不恨?

  就是門房這里,也知曉兩家恩怨,當成是生客,讓賈老爺在外頭等著,而不是讓到院子里。

  甄大舅慢悠悠地出來,看著賈老爺帶了詫異:“這不是賈老爺嗎?這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說著,還望了望西邊。

  他原以為這死老頭會倚老賣老,借著父親身份重新讓賈演、賈源兄弟歸族,沒想到老頭子豬油蒙了心,一條胡同走到黑,不肯放下架子與兒子和解。

  甄家卻是巴不得如此。

  賈家兄弟不回賈家,那依靠扶持的就是甄家。

  甄家一時沒有攀上太尉府,可賈家兄弟卻是直接成了太尉麾下將軍。

  如今衙門動了后娘養的賈三,這賈老爺才曉得心疼,還真是印證了那句話,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親家侄兒…那兩個小畜生…”

  賈老爺只當沒聽到甄大舅的譏諷,道。

  甄大舅的臉立時就拉下來:“賈老爺莫不是認錯認了?甄某人可不知何時與賈家結親?至于你們賈家是丟了騾子、還是丟了馬,也沒有往甄家來尋畜生的道理!”

  說罷,他也不理睬賈老爺,轉身進門,還不往吩咐門房:“用清水潑地,省的門口晦氣!”

  賈老爺氣的渾身直哆嗦,卻是沒有法子可想,只能佝僂著身子上了馬車。

  “老爺,還往哪家去?”車夫小心翼翼問道。

  一大早出來,走了三家,卻是一家門也沒進去,這車夫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賈老爺茫然四顧,竟是無處可去,無人可求。

  “去金陵知府衙門!”

  賈老爺咬牙切齒道。

  新知府宋林,少年曾在金陵讀書,與賈演、賈源的舅舅是遠親,還是同窗,也是同年舉人,交情甚篤。

  只是后來一個進京為官,一個壯年早逝。

  兩家既走動,宋林與賈家也不是全無往來。

  只是隨著賈老爺發妻病故,后妻進門,遠了前頭的岳家,對著岳家的表親也就沒有什么走動。

  前些日子知府衙門清理之前的吏員,賈家上下一直提心吊膽。

  誰讓賈三就是吏員,還是要緊的吏科小吏。

  后見沒有動靜,賈老爺就當成是兩個兒子出面,抹平此事。

  他心中不是不觸動,只是在妻子的嘀咕下,從領情變得不領情,只當兩個逆子是怕擔干系,才出面料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當兒子的不低頭,還要他這個老子低頭不成?

  賈老爺就憋了一口氣,走了王家門路,想要憑借著花容月貌的女兒,越過兩個兒子,與太尉府攀上。

  可王家自己也有適齡的女孩兒,如何肯盡心盡力,不過是敷衍了事。

  賈老爺上躥下跳,倒是將自己弄成了金陵城士紳之間的笑話。

  誰會想到,知府衙門如今又舊事重提。

  等到了知府衙門門口,賈老爺不敢托大,下車親自遞了拜帖。

  他也是捐了監生,身上帶了功名的。

  門子收了“門敬”,胡亂指了門房里的長條凳,就不緊不慢往里報去。

  一個老監生,還入不得門子的眼。

  宋林接了拜帖,看了一眼,就丟在一邊,道:“不見,透幾句話,再告訴他三日后衙門開堂,審理賈渝為吏員期間之不法事!”

  門子應聲下去。

  宋林嗤笑一聲,開始看起別的公務。

  織廠要征用,卻不能是官府求著士紳。

  作為士紳的一員,宋林最是知曉他們的劣根,慣會“蹬鼻子上臉”。

  借著賈源之案,正好可以拿下賈家兩個大織廠。

  至于甄、史、王三家,就要看當家人聰明不聰明。

  這幾家即是大族,真要清算起舊吏來,又哪里能完完全全脫得干系?

  不過是因甄、史兩家背后有賈家兄弟與史今,王家還有獻城的王縣尉,這邊給面子罷了。

  眼下,殺雞駭猴。

  不外如是。

  等到賈老爺回家,就帶了絕望。

  賈太太眼睛腫成了核桃,正在那里掐小兒子:“快去,去找你大哥、二哥救命…真要看著你三哥送命么?”

  賈四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皺眉道:“娘好沒道理,是三哥自己犯事,大哥、二哥還能插手衙門之事不成?”

  “你不去,我去…我去給他們跪下,給他們磕頭,有什么怨恨沖著我來,作甚沖著你三哥來?你們雖不是一個娘生的,卻是一個爹生的親兄弟,殘害手足兄弟,名聲好聽么?”

  賈太太看到丈夫的影子,提高了音量,帶了哭腔道。

  賈四嘀咕道:“娘真是的,又往大哥、二哥身上推…大哥、二哥如今都是副將,誰有功夫搭理三哥?要是真的落井下石,月初清理舊吏時三哥就跑不了,還能等到眼下?肯定是三哥做了什么壞事,才被人揪出來…”

  賈太太被小兒子頂得心口疼,指著兒子說不出話,“呼呼”直喘氣。

  賈老爺耷拉著臉走進來,道:“別鬧小四了,小四快讀書去!”

  賈四卻不肯走:“爹,到底咋回事?”

  如今家里亂糟糟,他又不是沒心沒肺,哪里能讀進去?

  他只是不贊成親娘凡事都往賈演兄弟身上推的做法。

  如今弄清楚罪名才是關鍵,而不是胡亂拖賈演兄弟下水。

  真要激怒兩人,對賈家有害無益。

  賈老爺看著妻子,道:“湊銀子吧,準備為那逆子繳罰銀…”

  賈太太聞言,心卻是松了下來,道:“原來是知府衙門趁機勒索,那咱們三兒是不是無大礙?”說到這里,帶了不忿道:“我就說與那兩個脫不得干系,要不是他們搗鬼,好好的,知府衙門作甚盯上咱們家?”

  “別胡咧咧了!”

  賈老爺只覺得聒噪的不行,不由心煩意亂,口氣也不好起來:“還不是你的好兒子,小小吏科小吏,連個文書也不是,就什么都敢沾手…”

  一宗是干涉人家“繼絕”案的,一宗是干涉一宗水田買賣爭議案。

  兩個案子,都出了人命。

  前一個案子,寡婦人家收養族侄為繼子。

  結果族老賄賂到戶科,在寡婦家的戶籍冊子上添了那族老的孫兒之名,使得那孫子成了“繼子”,名正言順繼承了寡婦家的水田與宅院。

  又污寡婦與其繼子清名,逼得那寡婦懸了梁。

  那繼子也被家族除名,不知所蹤。

  等到滁州軍進了金陵,那繼子趁著金陵沒安定殺了族老爺孫兩人,為養母報仇。卻是個敢作敢當的,報完仇后,主動到知府衙門投案。

  另一宗水田買賣,則是一人家父母重病,兒孫孝順,欲賣祖田。

  也是族人貪婪,聽聞消息,就買通戶科小吏,改了田契,將這水田記成是族產,歸宗房打理,不許買賣。

  消息傳到那人家,那重病的老兩口生生被氣死了。

  這家的兒孫也是有血性的,一紙訴狀告到衙門。

  無奈有戶科文書為證,那水田就是“祖產”,最后以“誣告”定罪,挨了板子,交了罰銀。

  那族長為了絕后患,買通打板子的衙役,直接打折了這父子二人的腿,斷了科舉晉身之路。

  墻倒眾人推,隨后這幾個月,這家產業就被族人侵吞干凈。

  幸好這當家孝子有一二知交看顧,才算沒有損了性命。

  之前金陵知府放了告示,要清理“舊吏”,這兩口人家都遞了告狀。

  論起來,這兩家提的都是戶科的陰司,本不干吏科之事。

  可誰讓賈三愛張羅,人面廣,是他給從中牽線。

  之前宋林看在他不是主謀,也不是幫兇,只是中間人,輕輕放過。

  如今舊案重提,這個從犯就能弄成主謀。

  “五條人命啊!就為了一百八十兩銀子!”

  賈老爺痛心疾首道。

  父母眼中,自家孩子都是好的,但凡有不好的,不是別人冤枉的,就是別人拐帶的。

  可眼下賈老爺卻是真失望了。

  這兩個官司,沒有什么含糊之處,都是族人奪產案。

  插手這樣的官司,缺德帶冒煙。

  要是賈家缺錢還罷,顧不得別的,銀子最親,可賈家并不缺銀子…

  賈三作為已經成親還有差事的兒子,每月可以在賬房支五十兩銀子花銷。

  想到這里,賈老爺察覺出不對來,疑惑道:“那混賬要銀子作甚?”

  賈太太眼神有些閃爍,道:“還能有什么?在外應酬多,花銷大…”

  賈老爺定定的看著妻子,寒著臉道:“你還要替他瞞著?說,是嫖了?還是…賭了?”

  賈四看看爹,又看看娘,小聲道:“還能有什么?千金賭坊的賬房這個月都上門兩次了…”

  賈老爺只覺得眼前直發黑。

  賈太太哽咽道:“三兒最是老實,要不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怎么會沾上賭…歸根結底還是我的罪過,我就不該嫁進來,也不該生了他們兄妹幾個…”

  又是這番話,又是這番話。

  兩人相差十多歲,也算老夫少妻。

  之前賈太太說這些,賈老爺會心疼退讓。

  眼下,他卻是滿心不耐煩:“你是不該嫁進來!既是進門之前,就曉得的是做人填房,為人后母,就不該容不下他們兩個…”

  這回不用賈太太攀咬,賈老爺都曉得此事與次子脫不得干系。

  次子十幾歲時,身邊人曾鼓動他去賭。

  后被賈演這個長兄發現,將兄弟帶到亡母牌位前跪了三天,才算將他拉回來。

  賈源卻是不打不相交,與千金賭坊的少爺成了好友。

  報應啊,這都是報應!

  賈老爺苦笑。

  知子莫若父。

  他心中早就曉得長子性格寬厚,次子卻是睚眥必報。

  派了一次管家被兩個兒子無視后,他就沒了動靜,不再想著低下頭去求兩個兒子回來。

  因為他曉得,求也沒用。

  不報復完繼母,出了惡氣,賈源不會回頭。

  眼下,是報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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