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徹底被自己的兒子給征服了,陶醉在為人夫為人父的狂喜中不能自拔。
是夜晚膳,皇上破天荒地將小太子抱在大腿上喂飯。
婉瑩坐在一邊,看著這樣溫情的畫面,也暫時地忘卻了心中的痛苦。
晚膳用畢,蕓娘和乃娘們抱著兩個皇子離開。婉瑩懶懶散散地和皇上說起了劉氏復位的事兒。
“六郎,貶黜劉氏的是太后,要不要跟太后商量一下。”
“不用了,劉氏肯為你割肉熬藥,朕也想嘉獎她。”
“她原本就是昭儀,皇上就復了她昭儀的位份吧”
“昭儀是九嬪之首,朕對劉氏的品行不甚中意,但是只要你開口,朕答應你”
婉瑩見皇上允準,心里松了一口氣。十萬八千里,如今只是踏出了第一步。
拉攏劉氏,只是復仇計劃中的第一步。
劉氏恢復昭儀的消息,隨著太陽升起,準確無誤地傳達到迎春宮。此時此刻的婉蕓,正跟茉兒逗弘允玩耍,聽到這個消息,歡悅的臉,瞬間耷拉下來。
茉兒趕緊讓乃娘將弘允抱走。未及關門,直接聽婉蕓說道“婉瑩是病糊涂了,明知道本宮跟賤人水火不容。”
茉兒趕緊關上門,生怕乃娘們聽到,急急地走到婉蕓身邊,低聲說道“娘娘,乃娘都還沒走遠,小點兒聲兒”
婉蕓拍案而起,壓低聲音,說道“婉瑩真是糊涂了本宮這就去找她問個明白”
茉兒拉住婉蕓說“娘娘,已經這樣了,找也沒用了詔書恐怕已經送到永巷了,板上釘釘的事情,找了皇貴妃又能怎樣呢”
“不行,不能讓賤人復位,本宮跟賤人之間的仇怨結的太深,賤人要是復位,本宮第一個遭殃”
婉蕓一邊說,一邊拉開了門閂,不由分說地沖出去。
茉兒在后面,知道攔不住,急急地拿了大氅,跟在后面喊道“娘娘,你才出了月子,小心著了風寒”
婉蕓等不及暖轎,半走半跑地來到了問仙宮。一股腦進殿,發現劉昭儀正一臉諂媚地沖著婉瑩奉承。
劉昭儀見婉蕓過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道“臣妾東照宮劉氏,恭請德妃娘娘金安”
婉蕓想要上前幾步,踢開眼前這個妖精,卻被身后的茉兒死死攥住華服。
婉蕓站在原地,臉上憤恨地盯著劉昭儀,也不叫平身。
劉昭儀猜到婉蕓會找自己發難,所以故意在婉瑩面前裝可憐。見婉蕓不叫自己起身,再次可憐兮兮地說道“臣妾東照宮劉氏,恭請德妃娘娘金安”
婉蕓依舊巋然不動,茉兒在身后捅了婉蕓一下。婉蕓無視茉兒的提示,直接越過劉氏,站在婉瑩身邊,尷尬地說道“妹妹,臣妾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婉瑩知道婉蕓想說什么,直接婉言說道“姐姐,咱們同為皇上的后妃,有什么話當著劉昭儀說也是一樣的。”
婉蕓沒想到婉瑩竟然不給自己這個面子,難堪地杵在原地,有些急促地說道“皇貴妃,劉氏假孕爭寵,又和太監對食,依照宮規,是要處置的。”
這絕不是婉蕓的心里話,婉蕓此時此刻內心翻天覆地,來來回回都是一個主題“賤人勾搭太監,這樣下三濫的爛貨難道也能當昭儀更何況我和賤人向來都是你死我活,你讓她活著,難不成是逼我去死”
婉瑩這個時候,也希望自己的姐姐能放下眼前的得失短長,讓劉氏復位,婉瑩也是迫不得已,但是這個理由婉瑩還不能對婉蕓說。
“姐姐,妹妹這次死里逃生,多虧劉氏割肉救治,這份恩情,本宮不能置之不理。”
婉蕓也聽說了這個事情,耷拉著臉說道“妹妹,你是皇貴妃,應該帶頭整肅宮中綱紀。”
“姐姐,劉氏假孕爭寵,太后已經懲罰過她了,至于對食,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妹妹,我親兒聽見她和太監”
婉蕓說不下去,婉瑩也懶得糾纏,直接說“姐姐打也打了,罰也罰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更何況她對本宮有救命之恩,還希望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跟劉氏重修舊好”
劉昭儀是個乖滑機靈的貨色,一聽皇貴妃的口氣,直接跪著匍匐在婉蕓腳下,可憐兮兮地說道“德妃娘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之前是臣妾沖撞了您,還希望你能高抬貴手,不要計較臣妾昔日的過錯。”
婉蕓還是愣在原地無動于衷。
婉瑩則起身拉起劉昭儀,十分動情地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德妃是四妃之尊,希望你以后一定要對德妃恭敬禮讓,做好自己的本分,明白嗎”
劉氏當然明白了,乖巧地點頭答應。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咱們皇室更是如此。姐妹們能和睦相處,這才是后宮祥瑞的吉兆”
劉昭儀又要跪地膜拜,被婉瑩拉手婉拒。
明知婉蕓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婉瑩還是將兩個人的手拉在了一起。
劉昭儀,師婉蕓,兩個斗紅眼的女人,再次旗鼓相當地站在了婉瑩面前。
兩人深知彼此都是自己畢生的勁敵,只是當著婉瑩的面兒,彼此都壓抑著內心的仇恨。
婉瑩見兩人和好如初,歡喜地說道“你們看在本宮的面子上重修舊好,本宮心里著實歡喜。今兒本宮身子也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后一刻誰也不愿意多忍對方一瞬。
出了問仙宮的大門,柳昭儀和婉蕓同時甩開了對方的手。不約而同換上了往昔爭斗時的嘴臉。
“賤人,真沒想到,你還能有今天”
劉昭儀摩挲著她高聳的發髻,拔下頭上金燦燦的步搖,故意拿在手中把玩道“這個是掖庭署今兒剛送來的步搖,據說原本是準備孝敬德妃,誰知本宮驟然復位,就送到本宮這里了”
婉蕓看了一眼劉昭儀手中的金步搖,心中恨得幾乎要手撕了她。
“賤人,早知道你能耍這樣的花招,本宮真該早點弄死你”
劉昭儀顯擺完那只金步搖,妖妖佻佻地簪在自己的發髻里,十分狂妄地說道“德妃,不瞞你說,只要想到你還活著,本宮就舍不得先死本宮下地獄,先拉你墊背”
德妃氣得渾身顫抖,揚起堅硬的巴掌,脆生生地掌摑在劉氏的臉上。
“賤人,你剛才當著皇貴妃的面兒怎么不這么囂張”
劉昭儀捂著自己的臉說道“謝謝德妃娘娘這一巴掌,本宮能有今日來之不易,定然不會辜負皇貴妃娘娘的教誨。德妃娘娘這一巴掌,本宮不會在這里還給你,一定找一個別致的地方,百倍奉還”
劉昭儀說完,捂著臉落荒而逃,那副樣子落在問仙宮小宮女的眼里,像極了一個受委屈的可憐蟲。
婉蕓扇了一巴掌,根本無法消散自己心里的深仇大恨,但是賤人已經是昭儀,就算是想捅死她,此時此刻,也不可能了 劉昭儀捂著臉并沒有回東照宮,而是一個人獨自去了惠芳齋的方向。
惠芳齋里的碧蓮,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公主,正準備自己也歇一歇。
跟婉蓉說了之后,碧蓮回到自己的房間,甫一進門,看見里面坐著一個人,著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剛剛榮升昭儀的劉氏。
“娘娘,您怎么到奴婢這里來了”碧蓮一邊說,一邊行禮問安。
劉昭儀和顏悅色地說道“怎么本宮不能過來看看你嗎”
碧蓮心里痛苦的大喊好不容易把柚月給熬死了,才松了一口氣,又被劉昭儀盯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心里厭倦歸厭倦,嘴上還是恭敬地說道“哪里哪里,娘娘肯屈尊降貴是奴婢的榮耀”
“小丫頭,你心里肯定是想,柚月好不容易死了,又來了一個催命鬼”
“怎么會呢奴婢以后的好日子,還等著昭儀娘娘開恩呢”
“明白就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碧蓮原本正在點火,打火石化了幾下也點不著,索性說道“娘娘,奴婢的屋子里太冷了,奴婢出去夾幾塊火炭,點著了火盆,咱們一邊烤火一邊慢慢說。”
劉昭儀起身,一把薅住碧蓮,警覺地說道“用不著那么麻煩,直接將燈油倒進去,一下子就點著了”
劉昭儀松開碧蓮,不由分說地將油燈里的燈油倒進火盆里,自己拿著打火石一下子就將燈油點燃。
碧蓮想借機溜走,結果后路被劉昭儀堵死,只能面對面的站在劉昭儀面前。
“說吧,你覺得你今天不說本宮能放過你嗎”
剛點了火盆,屋子里還沒有變熱,碧蓮的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薄汗。
“還是不說,對吧”劉昭儀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金護甲,懶懶地撩撥著桌子上的茶杯。金護甲碰撞在茶杯上發出的聲音,刺耳又刺骨。
碧蓮木偶一樣站在劉昭儀面前,半天一聲不吭。
“要不是你拿出的那塊玉佩,本宮也不會被賤人打成那個樣子,本宮白白挨了一頓板子,你說這筆帳,本宮不找你找誰”
劉昭儀已經懶得等待碧蓮開口,直接從袖子中摸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悠閑的把玩。
“本宮現在剛剛救治了皇貴妃,皇貴妃已經親口說要跟本宮義結金蘭,你還當本宮是永巷里那個落魄的女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