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角落站出來的黑影,比贏勾更加詭異。
贏勾只是穿著一身黑袍,隱藏在黑暗中,而這名黑影,渾身纏繞著黑色霧氣,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人是鬼。
只是隱隱像是一只巨大的烏鴉。
它走出來,連空間似乎都被這樣的黑霧侵染,邪惡至極的氣息不斷蔓延,只要稍微沾染一絲,便擺脫不了,會如蛆蝕骨的般纏繞著你。
咒殺之力!
后卿!
“你也來了?”
將臣看見后卿,眉頭皺得更深了,問道:“旱魃呢?既然你們兩個都到了,旱魃想必也到了吧?”
“旱魃?”贏勾冷笑一聲:“這個沒用的東西,已經被人斬殺,魂飛魄散了。”
將臣聞言沒有悲傷,只是很驚訝:“被人斬殺?當今世上,還有誰人能讓它魂飛魄散?”
“這個廢物,上古時候就沒有徹底融合真靈,保留了一絲她原本的低賤生命,被人斬殺有什么好奇怪的?”
隱藏在黑霧中的后卿聲音沙啞地冷笑著說道。
旱魃,也就是女魃。
即便是后來被犼的一縷魂魄入侵,變成了僵尸四大先祖之一。
但她和贏勾、后卿不同。
贏勾和后卿是主動接受了犼的魂魄,而旱魃當初本來是抗拒的,寧死也不愿意被犼的魂魄占據意識。
所以到最后,犼的一縷魂魄雖然占據了旱魃的身體,主導了行為,但是兩者的融合并不是徹底的契合。
女魃本身的一絲絲真靈,得以保存。
所以當初在十萬大山,張敬斬殺旱魃的時候,滅掉了犼的殘魂,最后女魃的魂魄就出現,對張敬表示了感謝,說是章節解救了她。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旱魃才會是四大僵尸先祖中,實力最弱的一個。
贏勾瞥了一眼后卿,淡淡地道:“旱魃是個廢物沒錯,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嗎?殺一個普通天師境,也丟了半條命。”
“贏勾,你什么意思!”
后卿勃然大怒,有點被刺激到了。
當初在咒殺了老天師后,它也被張敬殺了半條命,是它一直以來覺得恥辱的事情,現在被贏勾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讓它惱羞成怒。
可惜贏勾對他的憤怒一點也不感冒,直言不諱地道:“我說你也是個廢物。”
“我看你是剛從黃泉內跑出來,就又給自己找不自在!”
后卿怒聲大喝,身上周圍的黑色霧氣頓時翻涌起來,就像是有多只烏鴉在閃動翅膀。
贏勾依然不動聲色,說道:“你覺的你的咒殺手段,對我有什么用嗎?”
“沒用?那你就試試看!”后卿威脅道。
霎時間連整座圖書館都被黑色霧氣籠罩,空間深處有詭異、邪惡的力量逐漸滲透出來。
那是屬于天地間最難纏的咒殺之力!
“夠了!”
將臣低吼一聲,雙眼變得通紅,神色不善地盯著后卿和贏勾,說道:“你們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既然旱魃已經魂飛魄散,你們就更沒有理由來找我了!沒有了旱魃,即便我們三個合體,也不可能讓犼重現!”
將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讓他滿意的藏身點,在這里呆了幾年后他也暫時沒有換地方的打算。
所以,它不想這個地方被贏勾和后卿破壞。
而見將臣終于說到正題,贏勾和后卿也就順勢各自后退一步,沒有再繼續爭執下去。
留給它們的時間也不會太多,現在不是內斗的時候。
贏勾看著將臣,正色道:“雖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和我們三個劃分界限,不肯和我們混為一談。不過你要知道,我們出身乃是一體同源,這是無法分割、唇亡齒寒的關系,在那些修道者看來,也是照樣是如此。”
“現在,有人盯上了我們,想要將我們除之而后快。我們找到你,就想讓你和我們一起聯手抗敵。”
將臣皺著眉頭,正想說些什么。
忽然。
圖書館外面有幾道強勢的氣息已經飛速接近,迅速將圖書館包圍。
將臣神色不善地盯著贏勾和后卿,站起身沉聲道:“你們這是來和我商量,還是逼我就范?”
贏勾和后卿也轉過身,透過窗戶看向圖書館外面,略微詫異地道:“來得好快啊!”
很顯然。
它們是早就料到了張敬、毛小方、小蝦米等人,會追蹤到香江來的。
或者說,它們逃到香江來,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故意將眾人往這里引!
其中的一個目的,當然是因為將臣在香江。
將臣和它們本是同源,而且實力深不可測,將它拉上戰船,無疑是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目的,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看著包圍過來的眾人,特別是其中身形隱隱有點點雷芒閃耀的張敬,贏勾干枯猙獰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說道:“是商量也好,是逼迫也好。今天你都必須得和我們站在一起,將這群修道者全部斬殺才行!如果不將他們除掉,那死的可就是我們了。”
將臣握了握拳頭,紅色的雙眼中殺意洶涌。
是對外面眾多修道者,也是對贏勾和后卿。
但衡量了片刻,它還是暫時放棄了對贏勾和后卿的殺意。
沒辦法。
正如贏勾所說,他們出自同源,這是沒辦法分割的關系。
雖然上古時候他因為低調躲過了一劫,但并不代表修道者們對它有什么善意,只是它躲避得好而已。
現在被修道者們找上門來,它避無可避。
唯一的辦法,只能和贏勾后卿聯手。
這是二者的陰謀,也是陽謀!
“不要在這里交手!”
將臣冷喝道。
說完,便身形一閃,朝著窗外飛去。
贏勾對此嗤之以鼻。
在它看來在什么地方交手都是一樣,一群螻蟻般的凡人,何須在乎他們的死活?
就像人類交手戰斗的時候,還會估計地上有螞蟻嘛?
戰爭波及多少螞蟻,又有什么關系呢?
不過將臣不愿意,要換個地方,它們也沒辦法。
只好身形接連閃動,跟著將臣離開了圖書館。
張敬找到毛小方等人的時候,他們已經鎖定了贏勾藏身的位置,就在香江大學。
不過他們幾人沒有馬上動手,都在等張敬的消息。
想看看張敬家人情況究竟如何,是否遇到了危險,被贏勾所劫持。
如果張敬家人真的被贏勾劫持,雖然他們肯定還是會動手,不可能讓贏勾輕易離去,但總歸要改變方針,會嘗試先救人。
“張道友,情況怎么樣?”草廬居士見張敬回來,立即出聲問道。
張敬此刻已經將心中的焦急和憂慮暫時壓下去,只是身上的殺氣卻掩飾不足,眼神冰冷凌厲,說道:“我妻子不見了。十有八九,是被贏勾劫持。”
“這…”
眾人心中都是一沉。
如果只是單純的圍剿贏勾,他們五大天師境高手,可以說有十足的把握。
但現在贏勾竟然先一步動手,劫持了人質,他們可就要投鼠忌器,困難許多了。
“贏勾怎么會恰好在這時候出手?難道它一直在監視張道友你的動靜?”草廬居士驚異道。
“或許…是這樣。”
張敬聲音沙啞,艱難地回答。
這也是他思索了的地方。
為何任婷婷剛帶著兒子搬家到香江,贏勾就跟過來了?
難道是它真的在任家鎮布置了眼線,當發現任婷婷等人搬家離開任家鎮,并且自己又不在,于是馬上就動手了?
這似乎的確是唯一的解釋。
所以想到此處,張敬心中就又后悔萬分。
自己太大意了!
以前他太自信了,覺得去年陰曹地府一戰,贏勾被自己嚇破了膽,應該遠遠避開任家鎮,甚至避開整個嶺南地界。
事實上,這一年來其他地方有很多修煉者被贏勾偷襲。
比如毛小方,比如京城的千鶴道長。
但嶺南地界,一直都平安無事。
沒想到贏勾會暗中監視自己,反將一軍!
想到此處,張敬便心如刀絞,追悔不已。
十幾年前,眼睜睜看著任婷婷出事,那是他無能為力,辦不到。
要是這次任婷婷出現了什么意外,他原諒不了自己!
自己怎么會鬼迷了心竅,一心想著追殺贏勾,卻忽略了家人的安全?
當日他要是不那么著急,多花幾個小時陪著任婷婷一起搬家,從任家鎮到香江,或許情況就大不同了。
只要贏勾的眼線,看見自己是和任婷婷一起離開任家鎮的,它就不敢動手。
“不管怎么樣,先將贏勾揪出來再說!”
張敬咬牙切齒地說道。
爾后,他又對著眾人拱了拱拳,說道:“不過,等將贏勾揪出來后,懇請各位暫時不要動手,讓我先確定我妻子的安危。”
常月真人第一個站出來,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要先確定任姑娘的安全!”
草廬居士和閆避塵兩人,也很快點頭道:“理應如此。”
小蝦米則是猶豫了片刻,看了看殺氣凜冽,猶如一座即將爆發火山的張敬,搖頭說道:“可以。不過,我們不能放走贏勾。張道友你也是知道的,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贏勾今日不除,將來等到犼復活,可就不是一兩人的性命。而是這天下,都將會生靈涂炭!”
蜀山劍仙丹辰子話不多,只是淡淡地道:“我同意尊者的看法。”
張敬眼神閃動,最終沒有答應,只是說道:“看情況再說。”
說完,便一馬當先,朝著香江大學飛了過去。
小蝦米見狀嘆了口氣,心中開始擔憂。
本來覺得這次的行動是天衣無縫,贏勾必死無疑。
沒想到,他們六人之間,卻產生了意見分歧。
若是張敬堅定不管一切,也要先救他妻子,王常月、草廬居士、閆避塵又愿意站在他一方。
贏勾逃生的可能性,那就大大增加了。
但現在沒辦法。
其他人也只能迅速跟上張敬,分散開來,團團圍在了圖書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