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中浮現一尊小小的金佛的瞬間,張敬大致就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佛塔。
最初寺廟建造佛塔,除了是為了用來保存經文、法器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用途,是用來專門供奉舍利的!
只不過。
這天下間佛塔無數,舍利卻罕有。
畢竟想要修成舍利,就相當于道門結成金丹。
必須得打破天地桎梏,跨入傳說中的境界才行。
一個時代,都很難找出來幾個這般的高僧。
但蘭若寺的這片佛塔林,顯然并不是虛設,這里真的保存有一顆舍利!
是的。
凌空而立,綻放出耀眼佛光與強大威壓的金佛,就是一顆舍利。
舍利,可不是什么珠子,和道家金丹大不相同,就是一尊小小的金佛像。
而且十有八九,這顆舍利,就是當年的神光禪師所留下來。
但讓張敬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可舍利除了具有強大的佛光和威勢之外,竟然還有這般神異的效果,瞬間吸引拉扯住了他的陰神,把他往未知處瘋狂拉扯。
這種拉扯,讓同樣身為天師境的張敬,竟然有種難以招架之感,哪怕他用盡全力,也根本穩定不住!
“難道說,這位神光禪師恐怖如斯,即便死了之后只留下一顆舍利,也遠遠不是我能抗衡的?”
張敬心中驚駭莫名,瞬間想到了很多。
不過馬上他又否定了。
“不對!”
“就算他神光是當年天下第一高僧,也不能如此輕而易舉的碾壓我。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道奇異的波動,雖然專門吸扯陰神,但卻并沒有什么傷害,沒有讓我感覺到什么威脅!”
“否則的話,我識海中的雷霆種子,不會無動于衷,早就被催發了!”
識海中的雷霆種子,可以說堪稱是張敬現在最大的底牌!
不管是施展神霄雷法,還是陰神、神魂方面的防御,雷霆種子都妙用無窮。
當初在津門的時候。
那東洋邪修,九菊一派的女高手宮本琴音,召喚出來了一尊邪神黑冢,就曾想過要吞噬張敬的陰神。
但結果卻被張敬識海中的雷霆種子,一下就給秒了。
要知道,那邪神黑冢可是一點都不弱,就算是法師境后期的高手也難以抵擋它。
但它在雷霆種子面前,卻不堪一擊,弱得猶如戰五渣。
現在。
要是這尊金佛舍利子想要毒害張敬的陰神,就算張敬抵抗不了,雷霆種子也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
“如果是這樣。那么…”
千鈞一發之際,張敬剛有所猜測。
但下一瞬,金佛舍利的佛光耀眼到了極致,簡直猶如太陽爆炸一般,璀璨奪目,凈化一切。
張敬的陰神依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完整如初。
但是他的意識,卻是在瞬間陷入了渾噩之中,變得迷迷糊糊。
就像是————
睡著了,進入了夢鄉!
就連張敬都防不勝防的中招了,在他身后的白素貞,自然是更加毫無抵抗之力,也緊跟著陷入了沉睡之中。
金華城隍以及他麾下的判官、鬼差,都在離佛塔林遠遠的地方,滿懷期待的等著。
不一會兒的功夫,感應到動靜的燕清風、燕赤霞、白云十方和尚師徒,都趕到蘭若寺。
看見金華城隍,幾人先是下意識的一驚,防御戒備。
不過仔細一看,發現對方并非厲鬼,而是地府鬼差,才放松下來。
雙方彼此介紹,知曉了對方身份后,就都在佛光外圍等候著。
他們不是不想進入佛塔林,但即便是燕清風、燕赤霞這樣的正道中人,也難以突破佛光的壓制,靠近里面。
甚至。
就算是瞎了眼睛的老和尚白云,同為佛門中人,如果他最開始的時候,在金佛舍利沒有完全爆發之前抵達,還能進入到佛塔林中。
但現在,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只能遠遠看著,無法進去了。
不過。
身為佛門高僧的他,比其他人知道得要多一些,聽到眾人的門描述。
說佛塔林中,似乎有一尊金佛凌空,爆發出耀眼奪目的金光,猶如神邸降塵。
張敬和白素貞兩人則是佛光之下,一動不動,閉著雙眼不說話,像是中了定身符一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老和尚白云嘆了口氣。
雖然金華城隍沒有跟幾人講述當年蘭若寺的輝煌,他也知道眼前的蘭若寺,必然有著輝煌的過去。
自己來得遲了一步,錯過了一個天大的機緣!
這個機緣,千載難逢!
如果他提前趕到,能在最初的時候進入佛塔林中,他的收獲將會遠超出想象,對于將來受用無窮。
要是一般人,白白錯失如此良機,恐怕是要后悔不已,非要以頭搶地爾不可。
今后余生,也都會嘆息,念念不忘。
但老和尚白云心中雖然有震驚和不可避免的遺憾,但還是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大家不用擔心,張道長應該不會有危險…”
張敬的確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的。
他的陰神雖然被金佛舍利吸扯過去,但卻并沒有遭受到什么攻擊。
哪怕他陷入渾噩之中,陰神與金佛舍利也相安無事。
金佛舍利不曾攻擊,張敬的陰神也不曾主動反擊,識海中的雷霆種子都安靜的呆著。
一切,都像是做了場夢!
雖然,自從跨入修煉道中,張敬就基本上沒有在做過夢。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嘛?
張敬從渾噩中醒來,迷迷糊糊的打量著四周環境。
端坐上方威嚴的佛像,前方一排排香火,自己前方也擺放著圓形木魚,周圍不斷入耳的念經聲…
自己這是在寺廟中?
再低下頭審視自己,一身灰色僧袍,腳上羅漢鞋。
再摸摸腦袋…
光溜溜的,上面還有戒疤!
我擦勒!
我他媽成了一個和尚?
張敬心中不知道為何,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和尚。
“慧安,做功課時得專心,不可走神。”
旁邊傳來一道慈祥中又帶著威嚴的男子聲音。
張敬轉頭看了眼,是位穿著袈裟、儀表堂堂的大和尚,看樣子就算不是方丈,也是首座一類的高僧。
更讓張敬不解的是,他下意識的回答了一聲:“是,師父。”
回答這聲之后,張敬心中莫名其妙的荒唐感就更加濃郁了。
同時。
他腦海中像是被灌進了許多記憶。
自己叫慧安,從小是個孤兒,有次快要餓死的時候,被蘭若寺禪堂高僧同光禪師所救,帶回蘭若寺中,從此成了一個小和尚。
“我真的是和尚?真的叫慧可?”
隨著張敬自我懷疑,腦海中像是有什么要復蘇,又涌進來了眾多以及。
“不!我不是慧可,我叫張敬!”
“張敬…對!張敬!”
張敬不斷搖晃、拍打著自己腦袋。
很多東西想要從腦海中冒出來,但卻又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硬生生壓制住了,倒是不痛苦,就是有些難受。
就像是做夢一樣。
朦朦朧朧的,對于世界的認知似是而非,有些東西明明就是常識,卻怎么都看不清,記不起來。
“慧可!”
師傅同光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次嚴厲了許多,訓斥道:“六根不凈!你的心又開始躁動,靜不下來了!為師罰你去挑水,將后院的所有水缸都挑滿為止!”
“是!師父。”
張敬點點頭,對于這樣的懲罰似乎見怪不怪,不以為意,是他過去很多年來常有的事情。
而且。
他現在腦海中亂得很,正好出去走走,理一理思路,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蘭若寺?蘭若寺不是早就滅亡了嗎?”
張敬在心里想著,隨即推開房門,走出去。
因為張敬現在和師傅念經的地方,處于寺廟地勢比較高的大殿,推出門就能夠將整座寺廟大致都收在眼底。
一座占地廣闊、氣勢宏大寺廟呈現在眼中。
僧舍、殿堂、碑樓、亭臺、池塘鱗次櫛比,坐落有致。
整座寺廟,都像是沐浴在佛光之中,僧侶繁忙各司其職,晃眼一看,怕是不下于千百人!香客信徒來來往往,上門石階都快被人踏破,香火鼎盛。
好一座千年古剎!
這就是蘭若寺?
自己為什么會覺得蘭若寺已經滅亡了?
張敬再次拍了拍自己腦袋,然后對于周遭環境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后院,并且對于過往的僧人都下意識的打著招呼,甚至還能不由自主叫出對方的名字。
一切,都無比真實,十分自然。
來到后院,張敬本來對于挑水什么的不屑一顧,不想去做、
這后院十幾口大水缸呢,空著一大半,自己要是全部挑滿,估計得挑到天黑去。
但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卻又讓他乖乖聽從師父同光的話,去山下挑水去了。
挑著水桶,走在山路間,張敬都是迷迷糊糊的。
來到泉水邊打水,張敬看了看泉水中倒映出自己的面龐,他竟感到有些陌生。
不過隨著水桶落水,蕩起一圈圈波紋,面容也隨之模糊。
等到水面平靜下來,張敬再看時,面容似乎有了變化!
變得熟悉起來。
“嗯,這個英俊的面容,才是我嘛!”
張敬嘀咕了一句。
一切其實都很不正常,若是正常情況下,普通人都會覺得詭異,邏輯不通。
但此刻的張敬就像是做夢一般,邏輯什么的都沒去管。
想不通后,竟然就沒有多想。
兩只水桶打滿水,準備往回走。
忽然。
張敬的眼神向泉水下游望去,頓時被吸引住了。
只見一道白色倩影,蹲正在泉水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旁邊堆放了一堆衣服。
似乎是要洗衣服的樣子。
但女子狀態和張敬有點像。
她沒理會旁邊的臟衣服,蹲著身子,雙手捧著臉頰,望著水中自己的倒映發愣,秀眉微蹙,嘀咕著:“我是趙媚娘?還是白素貞?”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白天碼字比較有感覺,然后就碼了兩章出來…
并且還可以十二點之前睡覺!明天爭取更進步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