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滿滿的張小五和馬飛,沒想到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栽在了一個不不見經傳的家伙手里。
雖然兩人輸得心服口服,但在文才和秋生兩人口中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倒也沒好意思在酒泉鎮多做逗留,很快就離開,前往省城,尋找他們師傅常月真人。
常月真人,堪稱是現在龍虎山天師府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
但和一般天師府弟子不同,常月真人自小并非在龍虎山成長,在最開始的時候,常月真人是一個讀書人,還曾考取過功名。只是從小體弱多病的他,不知道后來為什么就有了出塵之心,即遍歷名山,參求大道。
后來在中年之時,才拜入龍虎山天師府門下。
現在的常月真人,不但是天師府的高人,在整個道教,也有很大的名氣,道行深厚,修為早早就已經跨入了法師境。
雖然離天師境也還相差甚遠,但他卻也是江湖中公認的,將來最有可能邁入天師境的高人之一。
如果這次他能成為陰司之神,這種可能性就更大了。
或許是年少時多疾病,即便已經法師境的高人,常月真人看上去身形依然比較消瘦,整個人的氣息也比較淡薄。
只是這種淡薄,卻不再是得病了的原因,而是帶著幾分虛無縹緲的高人意味在其中!
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張小五和馬飛歸來,常月真人頗為意外,笑瞇瞇地看著張小五道:“竟然這么快就來找為師了。我還以為就算一個月后,也未必能看到你們二人的身影呢。”
對于張小五,常月真人自然知道這個徒弟是什么性格。
嗜酒如命,性子天生不喜歡安穩,整天吊兒郎當,放蕩不羈。
除了喝酒這件事,什么事情都不能讓他集中百分之百的精力。
不過常月真人卻并沒有像有些做師傅的那般,對張小五強加管束,對其嚴厲苛刻。
反而對他很寬松,比如張小五嗜酒如命這回事,為了喝酒闖出了不少禍、鬧了不少笑話,常月真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見。
為此,天師府的不少高層都對常月真人提過意見,讓他應該好好管教一番張小五,不能讓他這樣肆意妄為下去,成何體統。
但常月真人也都沒答應。
這或許是跟常月真人早年間尚未進入天師府的經歷有關,曾游遍天下,又體驗過人世間酸甜苦辣滋味的他,一直都認為想要修大道,得先修人道,人道不修,大道遠矣。
所以,他沒有壓制張小五的天性。
就比如這次出門,他知道要是把張小五帶出來,這小子一路上肯定會闖不少禍,但他還是帶上了。
甚至出門之后,他還主動讓張小五自己去行動,別跟在他身邊‘煩他’,想干嘛干嘛去,可謂是完全放養狀態,放心得很。
張小五臉皮也厚,聽著師傅的夸獎就想坦然接受,再自我夸獎一番。
結果馬飛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撇了撇嘴說道:“師傅,本來張小五是打算一個月后也不來找您的,甚至都想著要出師,自立門戶呢!”
張小五大怒,想收拾這個叛徒。
常月真人笑著搖了搖頭,一點也不意外。
這才符合他這個徒弟的性格。
“那為什么最后又這么快過來了?”常月真人笑著問。
“因為張小五跟人斗法,輸了。”馬飛說道,這下他的語氣中倒是沒有調笑打趣,而是有些郁悶和沉重。
“跟人斗法輸了?”
常月真人聞言也是略微詫異,問道:“對方是誰?是哪位前輩高人嗎?”
在常月真人看來,自己這徒弟雖然性格不怎么靠譜,但天賦和實力確實毋庸置疑的。
整個龍虎山天師府年輕一輩,除了小天師張道禎能夠勝過張小五一頭,就沒有其他人了。
張小五雖然現在修為尚未突破到煉師境,但是他修行的功法與法訣都相當不俗,乃是天師府一等一的秘法。所以在真正實力方面,就算是許多煉師境,也不一定是自己這徒弟的對手。
“額…不是。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家伙。”張小五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
輸給張道禎,張小五還可以說是自己比試當天狀態不好,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和張道禎五五開。
但輸給張敬,張小五卻是連五五開都不好意思說了。
畢竟當天斗法的時候,他可是直接被張敬最后一招,給嚇得臉色大變,直接毫無節操的投降認輸了。
生不出任何戰斗的。
哪怕他當時其實還有點底牌沒有施展出來,并沒有拼命。但他心里也很明白,就算他拼了命,面對那帶著紫色恐怖的雷霆,他也沒有任何的勝算。
張敬的實力,比他強太多!
這樣子還強行說五五開,張小五自己都不好意思。
最多四六開?額…三七?
好吧,二八開!
二八開是底線,是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不能再少了!
“和你年紀差不多大?是何門何派的天才?”常月真人聽到這里也是忍不住一驚。
他這徒弟雖然是天才,但是江湖上比他厲害的還是有很多很多。
遇到前輩高人,斗法輸了,也能理解。
比如這次來到廣州城,有底氣去爭奪陰司之神的位置,就沒有一個會是省油的燈,應該都會比張小五厲害。
可是張小五說他輸給了一個同齡人,就讓常月真人震驚了。
于是,張小五和馬飛將酒泉鎮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茅山?張敬?以前怎么沒聽說過,茅山出了這么一位后起之秀?”
常月真人異常驚訝。
現在的茅山派,可以說是在走下坡路的時候了。
他們這一代,除了當年那個家伙之外,現在就只有一個雷電法王修為實力公認的強大。
其他像林九、四目道長、千鶴道長等人,雖然名氣也不弱,但其實都算是低了一個等級。
至于麻麻地之流,就不值一提了。
比起人才濟濟、道門領袖之一的龍虎山天師府,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沒想到在下一輩,竟然出現了一個如此妖孽的天才?可以和他們龍虎山的小天師張道幀媲美?
按照張小五所說,這位張敬比張道幀還厲害!
常月真人雖然感到無比驚訝,但倒也沒有不敢置信。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人。
自己徒弟的眼光水準他還是相信的,張小五與張道禎不止交過一次手,對于張道禎的實力很清楚。
既然他說張敬實力比張道禎更強,那便是沒得跑了。
“這位張敬是誰的弟子?施展的雷法中竟然有紫雷蘊含其中!是雷電法王的徒弟?”
常月真人微微皺眉問道。
張小五搖頭,撇嘴道:“不是。而且這個張敬,和雷電法王之間,似乎還有著矛盾,所以他的雷法應該不是從雷電法王哪里學來的。張敬現在跟著林正英,但又并不是林正英的徒弟。而是因為張敬的父親是茅山派的前輩,好像叫什么張玄,與林正英關系極好…”
常月真人不管什么時候,都是神態淡然,氣場平穩,對待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樣子。
就像這次來廣州爭奪陰司之神的位置,雖然他很看重,對于陰司之神的位置也很想要,但也不曾心態失衡,把心態擺得很端正。
能搶奪到,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搶奪不到,那也是命。
反正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奪就對了。
可是。
聽到‘張玄’兩個字的時候,卻是忽然身形一顫,平穩的氣場瞬間被打破!
向來都是笑瞇瞇、波瀾不驚的一雙眼睛中,都帶著了一絲明顯的怒火,瞪大眼睛盯著張小五問道:“他父親叫什么名字?!”
“啊?”
張小五被嚇了一跳。
平時,師傅這副表情可是少之又少。
就算發生了再大的事情,他惹了再大的禍,師傅都是很慈祥的樣子。
從小到大,他只看見過他師傅露出過一次這樣的表情。
那一次,他被暴怒的師傅用鞭子從龍虎山山腳抽打到了山頂,然后足足關了他三個月的禁閉,讓他三個月沒能踏出山門半步!
所以忽然看見師傅的平穩氣場被打破,眼中有著怒火在燃燒,平時吊兒郎當的張小五也被嚇了一跳。
“我問這個張敬,他父親叫什么名字!”
常月真人再次怒聲問道。
“好像叫張玄…”張小五打了個哆嗦,連忙推了推旁邊的馬飛,問道:“是叫這個名字吧?我沒記錯吧?”
馬飛連忙點頭道:“是叫張玄,是叫張玄…”
“張玄!果真是這個家伙!”
常月真人越發憤怒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不但眼中有著怒火,連臉也都氣紅了!
張小五和馬飛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師傅,這是怎么了?
“師傅,你沒事吧?”
張小五試著關心的詢問道。
“我當然沒事兒!”常月真人瞪了他一眼,臉色陰晴不定,隨即忽然又怒視看著張小五,臭罵道:“孽徒!平時讓你認真修煉你不聽,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現在被人嚇的直接投降認輸!”
張小五一臉懵逼。
這關我什么事啊。
就算我不喝酒,認真修煉,也不是打不過這個變態的張敬啊!
就算張道禎那小子來了,也不是對手好嗎?
而且,師傅你怎么說變就變啊。
原來你不是還挺贊成我喝酒的嘛,有時候還時不時讓我把珍藏的美酒貢獻出來…
張小五很委屈,看了旁邊的馬飛一眼,很想說:難受啊,馬飛!
馬飛在旁邊偷樂不說話。
常月真人似乎咽不下這口氣,過了會兒竟然又道:“等廣州城的事情了結之后,再去一趟酒泉鎮!”
張小五愣了愣,問道:“師傅,咱們還去酒泉鎮干什么啊?你也想去喝酒嗎?”
他是真的沒搞清楚他師傅現在究竟為什么這么憤怒。
在張小五看來,他師傅是一個很豁達、很不拘一格,一點也不古板的好師傅。
所以斗法輸了,他自己都沒有太氣餒,想來他師傅應該也不會才對。
哪知道常月真人聞言卻是更加憤怒,指著他鼻子罵道:“喝個屁!孽徒!混賬東西!斗法都輸了,把你師傅我的臉都丟了,你腦子里想著的卻還是只有酒!回酒泉鎮,當然是要找那叫張敬的小子,算賬啊!”
“師傅你要幫我找張敬算賬?”張小五驚呆了。
自己斗法輸了,師傅竟然要幫自己出頭,這是打了小的老的出來的意思嗎?
不對啊。
師傅以前也不是這么蠻不講理,看中面子和虛名的人啊。
很快,張小五腦海中串聯了下這件事的前后關系,忽然腦袋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
一開始自己說斗法輸給了張敬的時候,師傅雖然驚訝,但卻并沒有生氣,表現得還算正常。
可是自從自己說出了張敬父親的名字后,師傅忽然就神態不正常了,這么多年不曾動過怒的他,竟然生了這么大的氣。
于是張小五頓了頓,弱弱地問道:“師傅…那啥,你是不是和張敬的父親認識,有仇啊?”
“誰跟他有仇了!”常月真人當即就有矢口否認。
但是一張臉卻是更加紅了幾分。
又羞又惱。
很顯然是被戳中了心事。
張小五咳嗽了一聲,撓頭道:“師傅,如果你真的和張敬他父親有仇的話。你也不用替我出面,去找張敬麻煩。我和他公平斗法輸了,你老人家出面幫我收拾他,這太不講究了,我沒面子,您老人家更沒面子。還不如等我回去后好好修煉,等我突破煉師境之后,再去找他算賬,這樣才是真正的有面子!”
“這小子都能召喚紫雷了,你就算突破煉師境,短時間內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常月真人冷哼了一聲道。
不過被張小五這么一說,他倒是逐漸冷靜了下來。
想要殺到酒泉鎮去,找這個小東西報仇出氣,只是他一時沖動而已。
真正要讓他一個長輩,去找一個晚輩麻煩,替弟子出頭,他還是做不到的。
他只是聽到‘張玄’這個很多年不曾被提起過的名字,氣昏了頭。
而且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雖然這個叫張敬小子,是張玄這個混蛋的兒子沒錯。
可是,這小子也是幼微師姐的兒子啊…
幼微師姐留在人世間,唯一的兒子了。
要是自己真的對這小子做了什么,幼微師姐在天之靈,怎么會原諒自己?
“哎…”
想到這里,很多往事不由得就在腦海中浮現出來,讓常月真人嘆了口氣,一時之間眼神飄忽。
當初他棄文學道,遍訪名川大山,足跡遍布四方,在行萬里路的過程中,有一些奇遇,其實已經學到了很多真本事。
當時的他,性格和現在的張小五有些類似,是頗為放蕩不羈,是個浪子,不喜歡受到約束的。
可是最終,他卻拜入了龍虎山天師府門下。
這不是因為龍虎山天師府有多厲害,是道門領袖之一。
他拜入天師府,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張敬的母親張幼微!
當時的常月真人,也是張幼微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最死心塌地的那種!
為了張幼微,浪子心的常月真人都愿意拋棄流浪的心,穩定下來。
可惜最終,張幼微卻被茅山派一個叫張玄的家伙拐跑,帶著私奔了。
這讓常月真人飽受情傷。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他雖然飽受情傷,傷透了心,但卻不至于讓他憤怒失去理智,他還是會默默祝福張幼微師姐。
畢竟這是師姐自己的選擇,她是幸福的。
可讓常月真人憤怒發狂的是,沒過兩年,張玄再次出現的時候,卻帶來了幼微師姐的死訊!
這讓常月真人,好幾次去找張玄要決一死戰!
可惜那時的他,實力根本不是張玄的對手,想替幼微師姐‘報仇’都做不到。
更過分的事,張玄這個混蛋后來還敢來龍虎山,不知道說了什么花言巧語,巧言令色之詞,竟然讓老天師原諒了他!
不管別人怎么想,怎么決定,常月真人都是想著要找張玄報仇的。
只可惜,還不等他將實力提升到足夠的地步,張玄就失蹤不見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也是從那以后,常月真人性格變了很多,把酒癮差不多都戒了,成為天師府德高望重的真人。
“那小子,真的那么厲害?”
最后,常月真人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將所有念頭都壓了下去,重新恢復了平時波瀾不驚的樣子。
張小五點了點頭,說道:“真的厲害!我覺得,就算張道禎那家伙來了,遇上張敬,也照樣沒有勝算!”
“真是虎父無犬子!”常月真人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而后神色一凜,板著臉看著張小五說道:“你要記住你剛才說的話,要盡快跨入煉師境,將那小子打敗,把面子找回來!你一日不把面子找回來,你就休想再喝酒!”
張小五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別啊!師傅,我將來肯定幫你把面子找回來就是了!但是在這之前,不能不喝酒啊…”
“阿嚏!”
正在和任婷婷一起牽手逛街的張敬,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張敬揉了揉鼻子,皺眉想到:怎么感覺有不少人在念叨我呢?
難道我張某人就這么招人喜歡?
(好像起點有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