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九叔和蔗姑在來來客棧,正在就‘如何正確的對付魔嬰’一事,進行了充分的交流和激烈的討論。
忽然,門外敲門聲響起。
九叔嚇了一跳,趕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神色慌亂,有些不知所措。
就猶如偷情被抓個正著的小媳婦一樣。
倒是蔗姑大大方方,在九叔的臉上抹了一把,嘿嘿的得意笑了兩聲,對著外面大聲問道:“誰啊!”
“師姑,是我們。文才和秋生!”
秋生在門外回答。
兩人都極力忍著笑意。
聽到是自己徒弟找上門來了,九叔更是驚慌,臉都紅了,抓著蔗姑的手臂問道:“怎么辦?怎么辦?”
被自己兩個徒弟在門口堵個正著,九叔感覺自己真的沒臉見人了。
以后他還怎么擺出師傅的架子?
蔗姑卻是淡定從容,拍了拍九叔的手安慰道:“相公不用慌,此事早晚要被文才和秋生知曉,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
說完后,蔗姑又對外喊道:“你們兩個臭小子,這么晚了,跑到這里來干嘛?”
文才和秋生壓制住笑意,問道:“師姑,我師父在你這里嗎?”
蔗姑依然不慌,穩得很,反而直接很大方的承認道:“你師父在我這里,我們要睡覺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九叔聞言想阻止,都已經來不及了。
又急又氣,只能將被子把腦袋也蓋住,不想見人,做一只鴕鳥。
“噗嗤…”
文才和秋生在門外,這下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兩人連忙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勉強止住笑意,秋生繼續道:“師傅,師姑,你們別睡了。我們是來找你們有正事的!”
“有什么正事非得現在說,明天說不行啊!”蔗姑一邊拉被子,想讓九叔露出頭來,一邊不滿意地道。
秋生無奈道:“很著急的事情,是張敬師弟讓我們過來找你們的。張敬師弟說,今晚魔仆會離開大帥府,是行動的最好時機,讓你們趕緊去大帥府準備行動。”
聞言,蔗姑不拉被子了,九叔也不害羞了,主動從被子里轉了出來。
魔仆離開大帥府了?
這可是他們這些天來一直夢寐以求的機會啊,竟然真的等到了!
“你們兩人在外面等等,我馬上出來!”九叔也顧不得丟臉不丟臉了,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其他事情都可以暫時緩緩,唯獨這件事不行!
好不容易才等到魔仆離開了大帥府,離開了蓮妹身邊,他們要是不抓住這機會將魔嬰引出來,那么后面恐怕就沒機會了!
九叔穿衣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穿著整齊地打開了房門,讓文才和秋生兩人進了房。
進房后,文才和秋生兩人的陽神就賊兮兮的四處觀察打量著,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嘿嘿笑著問道:“師傅,師姑,你們兩人…睡在一張床呢?”
“你們兩個臭小子還要管你師父?”九叔冷著臉喝問道,努力擺出一副嚴肅、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雖然心里很發虛。
“不敢管,不敢管…”兩人連忙搖頭,很聽話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笑意卻掩飾不住。
九叔忍不住老臉一紅,但現在也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沉聲問道:“剛才所說可是真的?魔仆離開大帥府了?”
文才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張敬師弟是這么說的,他讓我們馬上趕過來通知師傅你和師姑。”
“好!”九叔眼神一凜,轉過身對蔗姑道:“師妹,你準備好了沒?”
“放心吧,相公!我早準備好了!只要魔仆不在,我保證把魔嬰吸引出來!”蔗姑保證道。
相公?
文才和秋生聞言面面相覷。
事情,比他們兩人想象中的進展得還要更快啊!
“咳咳…”九叔也沒有去糾正這個稱呼,連忙咳嗽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當即說道:“我先回大帥府看看情況如何,魔仆是否真的離開了大帥府。文才和秋生,你們兩人跟著你們師姑,將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搬到大帥府來!”
說完,九叔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虛害怕,還是因為著急。
來來客棧距離大帥府并不遠,沒幾分鐘后九叔就率先回到了大帥府。翻墻越壁,九叔身手矯捷,很快就來到了米琪蓮的房間外,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發現果真不見魔仆蹤影,只有米琪蓮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
至于沒看見張敬的身影,九叔也大致猜到了,估計自己這位師侄應該是跟著魔仆離開了大帥府,正在暗中監視著。
如此一來,就更穩妥了!
至于張敬的安危,九叔是完全不擔心的。
一個魔仆,要是能對把千年飛僵都斬殺的張敬帶來威脅,那才是個笑話。
確定了情況后,九叔連忙撤退了出去。
得趕緊行動了。
這時候蔗姑也騎著她的三輪車,來到了大帥府外面,找了個空曠又僻靜的地方,開始擺弄她帶來的諸多吸引魔嬰的玩具。
文才和秋生也跟著,一邊幫忙布置東西,一邊納悶地道:“師姑,你這是準備做什么啊?要唱戲嗎?”
蔗姑簡單解釋道:“你們師父的老情人肚子里懷的是一個魔嬰,要是它出世后,你們師傅老情人就得嗝屁。所以我現在得把魔嬰引出來,除掉它!”
提起米琪蓮,就算現在蔗姑心里也會有點打翻醋壇子,會酸溜溜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在乎自己男人的前任!
不過蔗姑現在倒也沒有之前那么介意和吃醋了,畢竟現在九叔已經成為了她的人,之前的那些妖艷賤貨,都已經是過往。
不重要啦!
“咳咳…”九叔從后面走過來,正好聽見蔗姑說他和米琪蓮,不由得再次老臉一紅。
“相公,你來啦?”蔗姑當即轉過身,像是什么都沒說一樣,問道:“情況怎么樣?魔仆離開了嗎?”
九叔現在已經是認命了,也懶得跟蔗姑一般見識,點頭道:“魔仆已經離開大帥府,咱們抓緊時間,馬上行動。”說罷,他又轉頭看著文才和秋生,吩咐道:“你們兩個馬上回大帥府,等魔嬰被吸引出來后,你們守在蓮妹房間外面,防止它再回去!”
“是!”文才和秋生領命。
聽到大帥夫人肚子里懷的竟然是魔嬰,二人也不敢嬉皮笑臉了。
魔嬰有多危險,他們也是很清楚的。
“蓮妹,哼,真是親熱…”蔗姑嘟了嘟嘴,對于九叔這個稱呼有點不滿意。但還是轉過身繼續忙活去了。
不一會兒,所有場景就搭建完畢。
秋千、蹺蹺板、滑梯,一應俱全,就猶如一個兒童游樂園一般。
這些道具都是紙做的,猶如燒給死人的花轎子一樣,都是供給靈嬰玩耍的。
搭建完畢,蔗姑將帶來的十幾個靈嬰通通放了出來,頓時歡聲笑語響徹四周,十分喧嘩,在寂靜的夜里傳遞很遠,旁邊大帥府自然聽得很清楚。
當然,因為靈嬰都是魂體,所以這些嬉笑聲只有有法力之人,或者是鬼魂才能聽到,
普通人,是聽不到的。
“就看這靈嬰出來不出來了。”
蔗姑拍了拍手,搞定一切后,就和九叔躲進了一個舞獅子下面,兩人配合著舞獅子,與靈嬰玩鬧搶球起來。
兒童歡快的笑聲傳遞開,米琪蓮此時喝完安胎藥,正在睡覺。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此時有了異動。
只見一陣光芒閃過,從她的肚子里面,緩緩冒出了一道兒童的幻影。
只是這道幻影和普通小孩子不同,渾身呈現出一種暗黑色,臉上表情十分兇惡,戾氣十足。
魔嬰離開肚子之后,聽著外面不斷出來的兒童歡笑游樂聲音,皺了皺眉,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猶豫,似乎在考慮自己是否要不要離開母體。
不過,沒有魔仆的克制,魔嬰雖然邪惡無比,但在智商方面卻終歸有些小孩子心性,所以沒能忍住內心的好奇心,最終完全脫離了母體,化作一道光芒,朝著笑聲傳來的地方飛遁而去。
“來了!”
正在舞獅的九叔與蔗姑,見狀頓時眼睛一亮,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什么,依然舞著獅子,與十幾名靈嬰嬉笑玩鬧著。
“吼!”
魔嬰剛一落下,就對著玩鬧的靈嬰怒吼一聲,身上魔焰升騰,氣息邪惡無比,給人極大的威壓,頓時將十幾名靈嬰嚇得趕緊落荒而逃,紛紛逃回了盛裝他們的泥人內,不敢再冒頭。
嚇跑了靈嬰,魔嬰這才收起了自己的恐怖本相,冷笑著看了一眼眼前的舞獅。
它要一個人獨霸!一個人玩!
不過它玩可和一般的小孩子玩不同,內心充滿戾氣與暴力情緒的它,是個頂配版的‘熊孩子’,所以玩也是暴力的玩法!
當九叔和蔗姑試著將一個繡球扔給魔嬰,想跟它互動卸下它防備心時,哪知道魔嬰直接一拳,將繡球給打爆了!
蔗姑一愣,又扔了一個木馬過去。
木馬被魔嬰接住之后,猛地撕拉一扯,木馬也被撕扯成為兩半。
“靠!”
蔗姑有點生氣了,但九叔拉住了她,沒讓她輕舉妄動。
這魔嬰現在還沒有靠近他們,顯然還有些謹慎,沒有徹底放下防備心。要是貿然出手,嚇得魔嬰掉頭就走,他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將其抓住。
果真,在‘獅子’又不停的朝著魔嬰扔了好幾個玩具,都被它全部損毀。
終于當熊孩子玩得有些覺得沒意思了,頓時冷笑聲后,縱身一躍,跳到了獅子身上,準備將眼前這個獅子也給拆了!
“就是這時候!”
獅子下方的九叔和蔗姑見狀相視一眼,不用說話,兩人便默契十足的將獅子腦袋扔開,從下方顯露出了身形。同時將舞獅子的布匹往中間一裹,頓時將魔嬰裹在了里面!
布匹下方,還畫有道符,對付邪祟有著奇效。
蓋在魔嬰身上,頓時讓它痛苦難耐,內心驚恐交加,凄厲的尖叫起來。
它就算智商不高,但現在也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些人,是要來抓它的!
它想趕緊回到母體里面去。
所以它尖叫著給自己的魔仆發出信號,讓其趕緊來解救自己。
“嗚嗚嗚…”
如泣似訴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余音裊裊不絕。
此時女魔仆,正在遠處的小溪里面,瘋狂的蹂躪著王大帥。
或許是受到了魔嬰的影響,魔仆內心中也充滿了暴虐和毀滅的戾氣,說是讓王大帥上她,其實完全就是她在上王大帥。
動作大開大合,粗狂奔放,小溪水花四濺,一浪高過一浪。
至于,王大帥現在哭都哭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玩壞了!
身體各個部位都要被玩壞了!
天知道,這個他曾經眼中的美人兒,會如此的彪悍與兇猛,他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就在王大帥以為自己恐怕要命喪黃泉,硬生生被壓榨干的時候,忽然玩得興起的女魔仆,臉色大變。
她眼神中露出驚慌之色,主人在求救!
有人想害主人!
于是她再也顧不得王大帥,無情的把當大帥推開,縱身一躍就到了岸邊,要著急的朝著她主人奔去。
可惜,早已經在岸邊草叢里蹲伏了半天的張敬,這時候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露面了,站在女魔仆身前攔住了去路,笑瞇瞇地問道:“美人兒,你要去哪里啊?”
說著,張敬眼神余光瞥了一眼水里。
王大帥該不會被這女人玩死了吧?
不過還好。
很快水力撲騰起了幾朵水花,王大帥的腦袋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雖然一副虛弱無比的樣子,但總算還沒死。
“給我滾開!”
魔仆怒吼一聲,對于攔路的張敬完全沒放在眼里,猶如一只發瘋的猛虎,猛地劈出一掌,勢大力沉,而且速度快到了極致,猶如鬼魅。
張敬腳踩三步丁罡,也轟出了一拳,用來抵擋這來勢洶洶的一掌。
張敬只感覺一股巨力傳來,整條手臂都有些發嗎,被轟得倒退了好幾步。
“力量這么大?”張敬皺了皺眉,略微有些驚訝,他現在修為跨入一流術士后期,肉身被洗滌過多次,已經不算弱了。
沒想到依然抵不過這魔仆。
不過,張敬也從來都不是以肉身著稱的。
他剛才之所以沒有動用七星寶劍,不過是想看看這魔仆究竟是什么樣的狀況,現在究竟算是人還是鬼。
如果是人,她只是被魔嬰暫時控制住了,解決了魔嬰,那么這個女人自然也就會恢復清醒,重新變回她原來的樣子。
就像之前任家鎮保安隊隊長常威,被那幕后黑手控制時一樣。
如此一來,張敬自然就不用殺她。
畢竟這個女人張敬相信她本來應該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還想著去道觀請靈嬰做好事,積陰德。
她現在這副模樣,與她自己本身無關,完全是魔嬰所為罷了。
但通過剛才的一掌,張敬發現這女人已經不是簡單被魔嬰控制了那么簡單。
如果她只是簡單被控制住,肉身力量不可能比她一個一流術士還要強大!
此人,幾乎是已經完全被魔氣洗滌了一遍,連魂魄都已經被魔氣所玷污浸染,徹底黑化了。
就算魔嬰被殺,她也不可能恢復清醒,依然會是這副窮兇極惡,心中戾氣滔天的模樣。
所以,她是沒救了。
她現在的狀態,更像是當初的陳二狗,幾乎已經成為了魔嬰的一個分身,沉底沉淪!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解脫吧。”
張敬沒有再手下留情,七星大寶劍已經握在了手中。斬妖訣悄然運轉,劍身頓時變通紅。
女魔仆或許感應到了來自張敬的威脅,那發紅的七星劍也讓她被魔氣玷污浸染的靈魂趕到深深的恐懼與顫栗。
但是她沒有選擇后退,更沒有選擇逃跑。
而是身上的氣焰也施展到了極致,長發無風自動,猶如女魔頭一般,主動朝著張敬沖了過去!
被魔嬰控制住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自我思想了。
不顧一切,她也要去救她的主人!
只要主人能活,她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給我讓開!”女魔仆怒吼一聲,雙掌又要朝著張敬劈去。
可惜這次的張敬沒有再與她硬接。
手中捏著劍訣,身形和七星劍放佛融為一體。
只見一道紅色劍光閃過,張敬與女魔仆錯身交叉而過,在幾米遠后紛紛停下腳步。
噗嗤…
張敬站在原地沒有動,而女魔仆的脖子處,卻有一道紅線慢慢裂開,而后鮮血噴灑而出。只是這魔仆的鮮血,已經和普通的人紅色不同,而是偏向于黑色,猶如腐爛,還帶著一股惡臭味,仿佛死了很久的人。
女魔仆眼神中依然沒有害怕與痛苦,有的只是焦急與擔憂。因為她沒有能夠去解救自己的小主人,也不知道自己小主人情況究竟如何了。
張敬回過頭,看了一眼女魔仆的尸體,嘆了口氣。
這女人,其實只是一個苦命人罷了。
命運凄慘。
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她。
殺了她,的確猶如張敬所說的那般,對她來說未嘗不是解脫。
而張敬自己,也不會有心里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