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漫不經心地開口:“你跟云青衣要了寒香露?”
秦裳并不意外主人怎么會知道,點頭道:“是。”
他醒來之后性情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云青衣不管是作為大夫還是作為九閣屬下,都必然會跟主人反應他的情況。
不等帝修再問,秦裳主動開口:“屬下還要伺候主人,身上有傷不太好,怕影響主人的心情。”
說話時他低著頭,一副乖巧恭敬的模樣。
帝修眉眼微深,語氣淡淡:“本座對你的身體沒什么興趣。”
秦裳:“…”
腦子里不由又想到前世那本手記上寫的“孌寵”梗,秦裳嘴角微抽,若不是清楚主人的確沒什么記憶,他此時5都要以為主人是不是記起了什么。
秦裳想說自己沒那么多心思,可未免以后打臉,話出口之際硬生生改了:“屬下知道。”
說完,他遲疑了片刻:“屬下做了個夢。”
帝修盯著他一語不發。
秦裳低垂著腦子,戲精順利附身,嗓音黯然不安:“屬下做了個夢,夢見主人說…說屬下太能作,歷經重重比試選拔的第一高手居然如此無用,整日只知道折騰一些不該折騰的事情,還搞得自己遍體鱗傷,像個廢物一樣…然后,主人就不要我了…”
“屬下心里難過,一時犯蠢冒犯主人,主人下令把屬下杖斃…還說,還說杖斃之后,把尸體扔去后山喂狼…沉重的棍杖打斷了骨頭,疼得屬下想慘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感覺渾身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生命也慢慢消逝…”
墨發發絲垂落下來,蓋住半張臉,看不出少年表情,卻只聽到少年越發黯然神傷的聲音,充滿著一種悲愴和絕望:“屬下以后,以后再也不能服侍主人,再也看不到主人…”
“醒來之后發現是一場夢,可這場夢太真實,真實到讓我不敢不信…”
帝修蹙眉。
深深吸了一口氣,秦裳逐漸嘶啞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幸好,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所以,這就是他醒來之后性情反常的原因?
帝修沉默,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卻并未深思,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對這場噩夢不予置評。
秦裳悄然覷了他一眼,心頭暗自慶幸沒穿幫。
反正他是不指望主人在聽了這些話之后就生出什么憐香惜玉之心的,而且一個大男人被噩夢嚇到,在主人想來大概也覺得特別無聊,不值一提。
更不可能因此就安慰他幾句,他又不是嬌滴滴的女兒家。
然而…
“本座那么殘忍么?”帝修的聲音從窗邊傳來,清雅淡漠,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做夢都夢到本座杖斃你,可見你也意識到自己多愚蠢了。”
秦裳:“…”
小心抬眸看去,他道:“主人不殘忍,不過屬下確實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帝修沒再說什么。
秦裳也沒再說話,嘴角卻悄然揚起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