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飛唇角抿緊,沉默了良久,還是低聲道了一句:“是臣的錯。”
竟是一句也沒有要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九嬈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輕笑,眉眼似綻放無邊光華:“朕了解你,雖然那些人挑釁在先,但若非說了讓你不能忍的話,大概也不會逼得你動手。”
安雪低眉垂眼底給他鸞飛上藥。
鸞飛趴在榻上忍著疼,聽到九嬈的話,忍不住想到自己那時的沖動,眸心微怔。
“朕大概能猜到他們說了什么,也能想到是哪句話讓你不能忍。”九嬈托著腮,語氣閑適,“鸞飛,你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鸞飛怔然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當時只是…
“這幾日好好養傷。”九嬈起身往外走去,“朕不過分干涉你的想法,然而不管你是要維護朕的聲譽還是要維護你自己的尊嚴,都得找對方法。盡快讓手下兵士都對你服氣,遠比逞兇斗狠更有效。”
鸞飛沒說話,心情復雜中帶著些許動容。
他能感覺得出來九嬈今日的行為其實是在維護他,雖然原本的各打五十對他貌似不公平,但同樣的懲罰對于他和那些公子哥來說,所能承受的極限卻是不一樣的,達到的懲罰效果也不一樣。
那幾個御林軍從未受過這種責罰,平日里就算有些小錯,沈統領看在他們父親的面上也大多會輕拿輕放,這就是世家公子這個出身所帶來的好處——同樣是御林軍,若是一個寒門出身的軍人犯錯,所受到的懲罰絕對不會輕。
陛下施與懲罰之前征詢過沈統領的意見,不同的罪名不同的量刑程度,她公事公辦,并不存在偏私一說。
這幾人經此一罰,以后絕不敢再有鬧事挑釁的膽量。
而其他的御林軍聽到這件事之后,大概也不會再敢犯下挑釁上司這樣的錯誤,畢竟沒人想嘗廷杖的滋味。
鸞飛用一頓廷杖換來這之后短時間的平靜,也讓其他人看到了他的傲氣和骨氣,知道他不是個軟弱的人,心里自會辨別以后對待他的態度。
待傷好之后,鸞飛便可以用足夠的時間,以真正的實力去訓服這些兵士,做到九嬈的要求,讓御林軍一改往日之懶散輕狂作風,做一支真正的御林軍士。
正月里剩下的幾天基本是在養傷。
九嬈的懲罰旨在教訓,御前侍衛下手時也拿捏著力道,所以雖然傷勢不輕,但并未傷及要害,在雍華宮養了幾日,又有上好的藥天天供著,鸞飛背上的傷很快消了腫。
正月二十八,去年七月底回家省親的天機君回到了宮里,歷時整半年。
彼時九嬈正在宣室批閱奏折,聞箏陪在一側討論政務,聽到墨華行禮問安的聲音,她抬起頭,有些訝異地開口:“咦?朕的天機君終于舍得回來了?”
“臣延時回宮,壞了宮中規矩,還請陛下治罪。”
九嬈漫不經心地揚唇淡笑:“你們一個個壞的規矩還少嗎?朕真要治罪,索性把你們都打入冷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