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裳沒有想到,帝修這一覺會睡這么久。
整整兩個晝夜。
雖然他點了主人睡穴,可帝修以前功力深厚,就算點了睡穴,到了該醒的時候也依然會醒。
此次卻足足睡了兩天。
秦裳的心揪了兩天,九微也擔憂自責了兩天。
喝了兩天藥,一日三次,每次一碗黑漆漆的苦藥,九微硬憋著氣喝了。
雖然苦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他卻硬是沒有說過一句多余的話,從頭到尾都乖巧地配合著,連撒嬌都沒有。
秦裳雖然心疼,卻也只能當做沒看到。
喝完了藥,九微會自己拿一本書坐在帝修的寢殿里看,跟秦裳一起守著父親。
兩天之后,苦藥繼續喝,帝修卻醒了。
秦裳和九微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主人。”秦裳伸手把他扶起,讓帝修靠坐在床頭,眼底難掩憂慮,“主人現在感覺怎么樣?”
帝修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死成,不是嗎?”
話音落下,秦裳臉色瞬間刷白。
正要走過來的九微臉色僵了僵,不自覺地垂下眸子。
唇角輕顫,秦裳沉默地站在床前,“主人要沐浴嗎?我讓人給主人準備些吃的…”
“九微。”帝修閉上眼,渾身虛軟無力,“過來。”
神色僵硬的九微抬眸,不安地看著他,抬腳走到床前:“父親。”
“手給我。”帝修語氣平靜。
九微伸出手,帝修探了探他的脈象:“你娘親醒了?”
“我不…不知…”九微下意識地搖頭,然后轉頭看向秦裳,“裳爹爹…”
他這兩日并沒有關心外面的事情,兩天前他醒來時,秦裳好像在他面前說過,可是他并沒有聽進去…
秦裳沉默地點頭。
“既然你娘親已經醒了,你便跟著你爹娘回去吧。”帝修語氣淡淡,聽不出一點情緒波動,“本座現在教不了你任何東西,你也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落音,語氣平靜得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九微,卻頓時如遭雷擊,小臉上血色褪盡,怔怔地看著帝修。
秦裳也僵住了,不敢置信地抬眼:“主人?”
帝修閉著眼,素來清貴出塵的面上肉眼可見的蒼白無色,薄唇也反泛著白。
“此事就這么定了。”他道,“你的傷勢已無大礙,明天就可以走了。”
九微呆了一樣,小臉上血色褪盡。
“主人。”秦裳撲通一聲跪下,“是我的錯,主人要罰就罰我,跟九微無關——”
“都出去。”帝修闔上眼,嗓音染上了幾絲清冷,“本座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秦裳閉嘴,死死地攥緊了手。
殿里空氣仿佛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得沒有一絲人氣。
只有無邊無際的寒涼,把九微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密密麻麻,來自四面八方的冰冷與黑暗,將他完全籠罩了起來…
小小的孩子如雕塑一般僵立著,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耳邊回蕩的聲音那么的陌生,讓他心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