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變暖,越到后面子曦的身子越笨重,楚宸整日不敢離身。
脫下了春裝,換上輕薄裙裝,轉眼到了五月底。
秦裳來了。
數月不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子曦覺得秦裳眉眼間氣韻似乎又有了些變化。
“你自己來的?”子曦在雍華宮外涼亭里作坐著,看著眼前眉眼越發平和的男子,“帝修呢?”
“閣主在郊外別院。”秦裳接過秋雁遞來的茶,客氣地道了聲謝,抬眸看向子曦,“主人讓我先來跟你打個招呼。”
秦裳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這是主人讓我交給你的。”
子曦眉眼微動,拆開信函看了看,眉頭微蹙:“他把朕女兒的名字都取好了?”
秦裳聞言微訝,隨即搖了搖頭:“信函我沒看,不知道主人寫了什么。”
“帝修幫我們女兒取名字?”楚宸湊過來看了看,語氣不滿,“女兒的名字我們自己不會取嗎?需要他多事?”
子曦沒說話,沉默地看完這封信,仔細折了起來。
目光微抬,視線落在秦裳面上:“你這幾個月還好吧?”
秦裳點頭:“嗯,還好。”
真的還好?
子曦眼神里染了些許懷疑,“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不太好?”
秦裳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默默看了一眼子曦:“我上個月犯了個錯,差點就跟你陰陽兩隔了。”
子曦一驚,無暇理會“陰陽兩隔”這個詞用在這里合不合適,皺眉道:“發生了什么事?”
犯了錯也不至于讓帝修弄死他吧。
“上上個月,主人告訴我四月份來陵國,因為這幾個月我都在山上練一套劍法,練到了第四重,我原是打算四月之前把整個第四重練完…”秦裳垂眸,語氣低落了些,“到了月底我有些心急,犯了些迷糊,沒把劍法破綻好好看清楚,結果…差點走火入魔。”
楚宸聞言詫異,然后皺了皺眉:“練武最忌心浮氣躁,用心不專,你這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秦裳撐著下巴,轉頭看向亭外,神色微怔。
的確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才惹得主人雷霆大怒。
七年間,秦裳從未見過主人發那么大火,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即便他曾一次次輾轉于鞭笞杖責的痛苦之中,主人也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淡泊出塵的清貴模樣。
什么時候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
可這一次,秦裳卻生生把主人逼得情緒失控——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主人會打死他。
然而。
然而…秦裳寧愿主人打死他,也不愿意看到主人把失控的暴怒發泄在他自己身上。
可他的意愿,決定不了任何事。
事情到今天已過去了快兩月,可每每一想起來,秦裳還是感到心里發寒,周身冷得就像整個人浸潤在寒冰里一樣。
涼亭里陷入了一片靜寂。
子曦和楚宸對視一眼,兩人都安靜著,誰也沒再開口問。
看秦裳的反應,事情似乎有些嚴重。
但如果他不愿意說,他們也不會強求,反正眼下來看,秦裳還活得好好的,且武功看起來也并沒有多少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