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原打算四月去陵國,是因為時機到了?
如今因他的魯莽而取消了行程,對子曦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還有主人的傷…
秦裳死死地咬唇,已經滲血的唇瓣再度被咬破他也沒有任何感覺,心頭只亂紛紛地想著,主人以前多清貴淡泊的一個人,從來沒有過多大的情緒波動。
此番卻被他氣得差點失控,連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方才那一瞬間,秦裳能感覺到主人多想打死他。
可最后…最后,主人大概是怕真的失手把他打死,所以才傷了他自己吧。
秦裳雙手攥緊衣袍,忍不住悲哀地想著,能把主人氣成這樣,他這一回也算功德圓滿了。
殿內一片靜寂。
帝修倚著軟榻,安靜地注視著那個散發著低落沉寂的背影,比起幾日前的陽光燦爛,這會兒卻顯然被一片陰霾沉沉籠罩,沒有一點生氣。
鐵了心要給他一點教訓,所以帝修并未開口,闔上眼,靜靜感受著左臂上的痛感,倒也沒覺得多難忍。
畢竟某人那幾年里受過的苦楚,比這還要多上不知多少倍。
時間一點點過去。
陽光慢慢從窗子里照射進來,照在絕塵脫俗的面上,襯得姿容越發如白玉般貴氣雅致。
帝修這一闔眼,便是半日時光過去。
連續三日給秦裳運功護體,修補受損丹田,精神損耗過多,此時氣氛安靜寧謐,他難得陷入了沉睡。
臨近午時,他是被一陣急促的喘息聲驚醒的。
睜開眼,卻見面壁而跪的男子渾身顫抖,雖極力想穩住身體,可止不住的顫抖以及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卻讓帝修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略微皺眉,他開口喊了聲:“秦裳。”
沒有反應。
“秦裳。”帝修眉頭微深,嗓音里多了絲威壓,“過來。”
紅衣身影僵了僵,隨即沒有任何猶豫地,起身跌跌撞撞走了過來,顫抖著跪倒在地,蒼白的臉上冷汗如瀑,額前的發絲已經濕透。
整個人像是從水里被撈出來的一樣。
帝修定定看著他的狼狽,眉頭蹙起:“怎么了?”
秦裳白著臉,像是陷入一種無聲卻可怕的夢魘,一句話說不出來,只是顫抖,不停地顫抖。
連被咬破的唇瓣都褪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片讓人心疼的蒼白。
帝修轉頭,從幾案上拿過一條干凈的帕子,伸手擦拭他臉上的汗:“一個人待著,害怕?”
熟悉的氣息縈繞鼻翼,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沉浸在可怕夢魘中的秦裳才如靈魂出竅一般驟然回神。
抬起眼,一雙漆黑的眸子盛滿了驚惶不安和無助。
“主人…”嗓音嘶啞得厲害,幾乎破碎不成調。
“記著教訓了?”帝修語氣淡淡。
秦裳迫不及待而又顫抖地點頭,教訓太慘烈,容不得他記不住。
“你的武功沒廢,不過作為懲罰,這個月不用練了。”縱然有些心疼,但帝修的心腸從來不會真正變得柔軟多少,“好好體會一下武功盡廢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