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堂主微愣,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帝修,遲疑了片刻:“閣主,往年屬下等來做年終匯報的時候,不都留在住下好幾日嗎?”
所以,吃一頓晚飯不是很正常?
閣主今天不會根本沒準備讓他們留下住宿吧?
所以方才所說的退下,指的是讓他們現在就下山離開?
帝修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沒準備你們的晚飯。”
至于住幾日什么的,就更別想了。
穆堂主:“…”
其實他們原本也沒打算留下用晚飯。
但是閣主這般明顯的趕人態度…實在讓人好想留下來呀。
穆堂主主要是還想跟秦裳多聊幾句。
想起兩人上次的見面,記憶實在是不怎么美好,這位公子抱著一心求死的態度回來,當時負責傳達閣主命令的人就是穆堂主。
傳達了“杖斃”的命令之后,此人平靜到極點的一句“秦裳,遵閣主令”,伴隨著死寂的神情,至今還清晰留在腦海。
那句云淡風輕的“接下來的畫面不太舒適,穆堂主還是回避吧”,讓人聽出了多少哀莫大于心死的絕望?
如今半年過去,此人竟好好地又站在他的面前。
穆堂主心里既高興,又有一肚子話想說——這其實沒什么奇怪的。
兩人雖然沒什么特別的交情,但好歹也知道這個人從少年時期就跟在閣主身邊,見證過少年當初的熱情如火,也見過后來一年比一年隱忍沉寂的眼神。
兩人交情不深,彼此卻是很熟悉的關系。
不管經歷多少磨難,如今七年下來,見他好好的,穆堂主心里自然也高興——或許這樣也能消除一些他當初傳達閣主命令,以至于這個人被生生打斷全身的骨頭幾乎斃命時所產生的罪惡感。
這般想著,穆堂主不免又覺得,似乎也沒什么好聊的。
秦裳心頭所在乎的,他們就算沒開口問過,沒親耳聽秦裳說過,卻也并非完全不知道,心里隱約也能明白一些什么。
有些話擱在心里,留點神秘感,或許會更好。
這般想著,穆堂主終于開口告退:“那我們就不打擾閣主了,屬下等告退。”
話落,又轉身看向秦裳,“秦公子,告辭。”
秦裳比起閣主,態度自然要溫和客氣許多:“幾位堂主趕路也辛苦了,留下來歇一晚再下山也不遲。”
穆堂主搖頭,“正月里會很忙,我們就不留了,秦公子好好保重自己。”
最好別再惹怒閣主了。
秦裳點頭。
九位堂主很快告辭離去。
穆堂主說得沒錯,正月里是新一年的開始,各地分閣都會很忙,若是年前來議事還能住兩天,眼下真沒什么時間。
秦裳拿著秘籍走進殿里,低頭喚道:“主人。”
帝修嗯了一聲:“看到哪兒了?”
秦裳回道:“貪狼起手八式,巨門八式都已看完。”
“看懂了?”
秦裳點頭:“看懂了。”
帝修聞言,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能定下心?”
秦裳抿唇,恭敬乖巧地點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