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閣主大人眸心微細,不發一語地看著他,眉眼似染了三分霜色。
殿內空氣一點點降溫。
秦裳臉色忍不住有些發白,唇瓣抿緊,雙手在水中緊握成全,控制著心頭的懼意。
子曦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她不管。
“你在跟本座討價還價?”帝修開口,嗓音自帶寒意。
秦裳身體一顫,正要請罪,卻見閣主大人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攫住了他的下巴,迫他抬起頭。
“你喜歡君子曦?”
喜歡?
秦裳愕然,僵硬地抬著頭,卻很快垂下眼瞼,心頭一陣陣不安:“不…不是。”
咬了咬唇,他極力忍著顫抖,“她只是…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
“本座現在不想聽到朋友這兩個字。”帝修語氣清冷,帶著不容悖逆的威儀,“別以為本座答應了你不再動她,你就可以有恃無恐。”
話音落下,空氣驟然寒涼。
仿佛連熱騰騰的霧氣都掩不住刺骨的寒意,直讓秦裳身體一陣陣無法抑制的顫抖。
帝修見他臉色蒼白,松手放開他的下巴,從容拂衣坐回了椅子上,“現在開始閉嘴,本座不想再聽你說話。”
秦裳垂眼,感覺到下巴還隱隱作痛,他忍著想伸手揉揉的沖動,咬著唇,想到前幾日他說過的話。
偶爾可以忤逆,偶爾可以任性。
有什么想法,可以適當地表達。
于是秦裳強忍著心頭不安,輕聲開口:“主人說過,屬下心里有什么…都可以表達…”
“本座說的是偶爾。”帝修睨了他一眼,眉目清冷如畫,“傷還沒好就想著忤逆?你是不是覺得本座現在治不了你?”
若是放在以前,聽到這句話秦裳第一個反應絕對是跪下請罪——不過以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因為閣主從不需要說出這樣警告威脅的話。
而此時卻不知怎么的,這句話鉆入耳朵里,帶給秦裳的卻不是最直接的惶恐,反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可能是主人比以前話多了些,語氣里也多了些情緒,不再那般疏離淡泊,比起曾經如隔云端的高不可攀,隱隱少了一點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秦裳只覺心頭的懼意淺淺消散了些,只剩下幾分緊張。
這種緊張還沒辦法克服,但至少…
至少有些話,可以試著說出來,嗯,就趁著眼下傷還沒好的機會。
主人總不至于再罰他一頓…寒香洗髓露那么珍貴,好不容易把筋骨經脈和肺腑修復得差不多了,若是再重傷一次…
雖然九閣富裕,有些東西也不是隨手就能買來的。
心里念頭轉了幾轉,秦裳咽了咽口水,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傷好之后,屬下…屬下跟主人回去,以后會…很乖,很聽話…”
臉上忍不住一陣陣燥熱,秦裳頭垂低了些:“絕不敢…不敢再輕易忤逆主人,就這一次…我,我想幫幫子曦…”
帝修盯著他黑色的頭顱,眸心光澤輕涌,久久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