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結束一切痛苦最好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有多卑微,也知道自己有多犯賤,更知道,自己有多離不開這個人。
但凡這副軀體還有一絲堅持的余地,秦裳就不會輕易選擇死亡。
可若最后他堅持不住了,他知道,自己依然愿意死在他的手里。
不管死過多少次,他的情感永遠不會變。
這是他的執念,也是他此生的執迷不悟。
他要的從不是主人的低頭示好——他的主人也絕不可能低頭,他是那般高貴,怎么可能真正放下孤傲身段?
只要主人愿意看他一眼,愿意對他說幾句話,他此生夙愿便已足,絕不會過分貪求。
至于改變一下方式…
秦裳抬眼,忍不住又看向床榻上那白衣身影。
主人說,以后他可以適當地表達心里的想法,可以表達自己心里的不愿。
主人說,他可以偶爾忤逆,偶爾任性。
秦裳忍不住嘴角上揚,漆黑的眸心似有星辰璀璨。
他是如此溫順聽話,如此唯主人之命是從,自然會把主人這幾句話都牢牢記在心上,以后偶爾…
偶爾,任性一下,忤逆一下。
那種感覺應該不錯。
當然,若主人因此而不悅,大不了…大不了,他再恢復以前那般,也沒什么。
秦裳這般想著,不由閉上眼。
自己真的是一點情緒都沒有呢。
像個人偶一樣。
喜怒哀樂都牽系在那一人身上。
主人給他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受著。
小小的施下一點恩典,他便感動得無以復加,瞬間忘卻了曾經所受的所有苦楚。
就是如此沒有原則。
浴桶里的水溫度在降,夜間空氣的溫度也在降。
秦裳閉眼靠著浴桶,似是睡著了一般,俊美的臉上是很久沒有過的沉靜平和,眉宇舒展。
半個時辰已至。
帝修起身走到屏風后,看了一眼泡澡泡到睡著的某人,也沒叫醒他,直接伸手按在他后頸處的穴位上。
溫熱氣流順著穴位進去奇經八脈,秦裳身上的溫度逐漸升高,俊顏泛紅,有汗水從身體毛孔里沁出來。
一手輸入真氣,另一手撩起已冷卻的浴水往秦裳身上潑去,洗凈一身汗水。
修長的手指在脖頸處游走,目光尋找著可能還存在的血跡,直到確認耳根、后頸、胳膊都已白皙一片,帝修才停下清洗的動作。
溫熱的氣流又輸進去一會兒。
帝修收回手,斂眸把眼前這個人的發絲做最后一遍清洗,放了點香精,直到一頭墨發恢復往日光滑潔凈。
他才拿外衣把人包了抱出來。
清香始終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心神寧靜。
擦拭了身體和頭發上的水,帝修把人抱到床上,依然讓他趴著睡。
還帶著點濕氣的發絲被他攥在手里,細不可查的一點真氣自掌心發散,緩緩蒸發著水汽。
帝修側躺在外面,漫不經心地將逐漸蒸干的發絲繞在指尖。
外面夜色如霜,清風徐徐,滿天星斗在夜空閃爍,月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顯得一室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