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曦轉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眉頭微蹙。
空氣中花香浮動,微風輕涌。
時間靜默了須臾,她淡淡開口又道:“你以前跟著皇兄的時候,學過處理朝政?”
若未曾學過,他不可能在她登基之后那么短的時間之內就能把朝政處理得得心應手,成為讓人敬畏的攝政王。
南墨昊道:“臣跟著太上皇學過。”
子曦訝異,轉頭看著他:“什么時候?”
“十五歲出殿之前。”南墨昊道,“那時臣作為隱衛跟在太上皇身邊歷練,時常隱在暗處,所以陛下未曾發現過。”
“十五歲之后就到了皇兄身邊?”
“是。”南墨昊點頭。
十五歲還是個少年。
尋常十五歲的少年正是飛揚跋扈的時候,而這個隱衛之首已經在生死殿里浴血淬煉了無數個來回。
子曦不會因他年紀小而試圖去否定什么,因為她很清楚,隱衛的訓練是從有記憶那一刻就開始的。
別人吃飯的時候,他們在訓練。
別人睡覺的時候,他們在搏殺。
別人逛青樓的時候,他們在煉獄中煎熬。
熬出頭了才是真正合格的隱衛,而隱衛出殿的時候大多年輕,尤其是一些根骨比較好的。
少年時出殿很正常,因為少年的身體狀態是隱衛一生之中最好的巔峰狀態。
而那時候,他們通常已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隱衛的訓練無疑是殘酷的,比戰場的廝殺慘烈百倍不止,可即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煎熬,他們身份依然是見不得光的卑微。
侍奉保護主人一生,往往到死都無法真正顯露于人前。
子曦清楚玄隱殿是個怎樣的存在,卻從沒有真正去了解過,而如今,她最意料不到的人卻是出身玄隱殿。
…真正的,做夢都沒有想到。
“朕對你的印象停留在你成為攝政王開始。”子曦嗓音溫和,已經撫平了心里郁結之氣,“你先給朕說一下以前的事情。”
頓了頓,“嗯,就從你跟在皇兄身邊的時候開始說。”
南墨昊答了聲是,便開始以平靜如流水的語調陳述十五之后的所有經歷。
十五歲到了君傾闌身邊,那時候公主還小,才剛過十歲,卻生了一副傾城容貌。
她的心地很善良,從不打罰下人,宮里所有人都喜歡她。
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春日朝陽,一雙寶石般的大眼睛漆黑明亮,仿佛能拂去心頭所有的陰霾。
那種一種跟他完全不同的光澤,讓他一日一日看著,就沉浸在那笑容里,再揮不去溫暖。
隱衛在殘酷的訓練中早已被磨去了七情六欲,他不能有情,不懂什么是喜歡。
但他知道,跟在太子的那些日子里,他最期待的就是太子跟這位小公主相處的時候,那時她的笑容最燦爛。
他隱在暗處,安靜地看著小公主一天天長大,心底的執念也一天天刻骨。
可他不得不著死死壓抑著心頭執念,因為一旦被發現他存了不該有的感情,他便會連待在太子身邊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