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忍不住嘆了口氣,心疼地道:“讓他睡一會兒吧,他這些日子太苦了。”
“晚晚,你也別太難過。”清郡王道,“只要性命還在,男子漢吃點苦受點罪不算什么。”
郡王妃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差點失去兒子的時候,怎么沒聽你說這話?”
男孩子吃苦受罪自有其他的方式,不代表要受病痛折磨吧。
清郡王方才的話只是為了勸慰她,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在里面。
不過他顯然不會跟自己的妻子爭執,只看著子曦:“子曦姑娘,有件事本王要跟你說一下。”
“王爺有話請講。”
“昨晚本王進宮面圣,皇上提出想要見你一面。”清郡王道。
皇上說這位姑娘妙手神醫,能治好朕的侄兒,一定要好好賞賜重謝,所以…進宮面圣似乎是必走的流程。
不過其中有幾分真心,清郡王心里自是了然,但皇帝的話是圣旨,容不得違抗。
“進宮沒什么問題。”子曦道,“不過子曦有個要求。”
“姑娘請說。”
“子曦打小跟家師生活在山上,沒見過世面,不懂宮中禮儀,也不習慣與人下跪。”
她語氣平和清淡,卻透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閑適,“所以入了宮,不管是見到太后還是皇上,子曦都不會行禮——王爺可以當做,這是我救治世子提前的附加條件。”
清郡王聞言,眼底劃過一抹意外,卻毫不猶豫地點頭:“子曦姑娘放心,明日一早本王與你一道進宮,此事本王會與皇上說。”
子曦頷首應下。
皇帝暫時提出來,沒說什么時候見,不急。
因此子曦先進去看了楚宸。
清郡王夫婦也跟著進屋探望了兒子,見楚宸還沒醒,但氣色比昨天似乎好了一些,兩人心里都感到欣慰。
為了不打擾子曦給兒子診脈,他們只在屋子里待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
兩人前腳一走,躺在床上的楚宸就睜開了眼。
“子曦。”少年初醒時的嗓音,帶著幾分磁性的沙啞,還有幾分溫軟。
漆黑的眸光格外有神,似黑寶石一般灼灼發亮。
“我昨晚有了一個新發現。”他坐起身,靠著床頭,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子曦,“或許你是對的,長公主楚凝有可能真的喜歡她的駙馬,只是一直以來,她從沒在嘴上表達過。”
子曦坐在椅子上,目光悠悠然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語氣慵懶懶的,帶著幾許別樣的意味。
“我昨晚睡覺之前,剛想到的。”楚宸語氣淡定,“因為她對待那位駙馬雖然比較狠,但那是因為性格如此,而且如果她不喜歡蘇駙馬,就憑蘇駙馬對她的不屑,也足夠死了一百次。”
頓了一下,他不疾不徐地補充道:“我這個姑姑,性情冷酷,是個殺人比吃飯還尋常的人,絕不會對任何人手軟——除非這個人是她在意的。”
子曦聞言,眸光平靜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怎么了?”楚宸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想不到你對感情之事了解得這么通透。”子曦在床邊坐了下來,語氣清淡,“既然如此,你不妨說說,她如果真的喜歡那位駙馬,又為何要長期折磨他?”
楚宸總覺得子曦的話聽著有些古怪,尤其“通透”一詞用得更古怪。
他能不能說,他對其他人的感情其實也一點兒也不通透?
不過一時他也辨不清子曦這句話的意思,聞言便道:“其實我這位姑姑雖然心狠手辣,卻并不是喜歡折磨人的人。我估計她就是一向強勢慣了,不懂得如何跟人相處。”
子曦沒說話,眼底卻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色澤。
“她不喜歡有人忤逆她。”楚宸說著,擰眉想了想,“所以我猜想,有沒有可能…一直以來,其實不是她故意折磨駙馬,而是駙馬總是反抗她,所以才被懲罰?”
昨晚駙馬認錯,她就立刻丟了鞭子,還直接殺了對駙馬不敬的男子——從這一點來看,是不是可以猜測,如果駙馬愿意對她軟下態度,她就不會對他動手?
楚宸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以后可以經常去長公主府探探。
“想不到睡了一覺,你倒是對長公主的感情有了不少想法。”子曦閑適地倚著軟榻,語氣平靜,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意味。
楚宸聞言頓默。
當然不是睡一覺就有了想法,而是自己昨晚去夜探公主府了,但是這件事能跟子曦說嗎?
默默瞅了她一眼,他道:“子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子曦挑眉:“我知道什么?”
楚宸默了默,子曦應該不會注意到他的動向。
緩緩搖頭,他抬眸注視著子曦,語氣很真誠地道:“我是看你對我姑姑的事情比較感興趣,所以我昨晚才認真地思考了一番。”
“我感興趣的不是她的感情,而是她這個人。”子曦手指輕點著案桌,語氣閑適,“不過順道了解一下她的感情,也沒什么壞處。”
在子曦看來,如何強勢霸道的人都有會弱點。
若那位長公主當真喜歡她的駙馬,那么駙馬就是的弱點。若她并不是因為喜歡才把駙馬弄進府里,那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或許也是她的弱點。
不過從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來看,長公主這個人本事雖然不容小覷,對子曦卻還不會形成威脅。
當然,子曦也從不認為對方能威脅到她。
只是很多事情,早做了解,可以避免以后出現一些料想不到的意外。
“小姐。”秋雁從門外走了進來,“王爺說,寧王奉旨來探望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