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心事沉重
他看了一眼另外三個同伴，似乎有些不太確定地道：“也不知是我們過于敏感。還是其他原因。總感覺修真界的天地，對于修者的力量，似乎存在某種壓制。修為越高，壓制就越厲害。”
雪暮寒皺著眉頭，一臉震驚：“壓制？！”
孔微海突然冷冷開口，語帶諷刺：“暮寒師弟你這一歸隱就是五百年，自然是不知外界種種。可是，修真界的種種異常，就連我這個飛升到了神界的，都有所感應！
雪暮寒一愣：“你在神界也知道？”
孔微海搖搖頭：“也談不上特別清楚。不過，自從我飛升神界之后，就再沒有看到有一個修者飛升，不管是道修，佛修還是妖修，一個都沒有！”
他似乎是為了強調，將“一個都沒有”這幾個字要咬得極重，嘲諷一般地看著雪暮寒：“只要稍微有些腦子，都會覺得不正常吧。”
雪暮寒淡淡垂眸，卻并不理會他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反而是將目光投向沈衣雪。
沈衣雪還沒有開口，一旁的歷劫已經先開口了：“不錯，關于陣法壓制修者真氣修為之事，心中就連人界，也已經出現了。”
歷劫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落在了孔微海身邊，一直不曾開口的桃花姥姥身上。他伸手遙遙向著寶應城的方向一指；“就在那里，我們就曾遇到過。”
沈衣雪轉頭看了歷劫一眼，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桃花姥姥，瞬間明白了歷劫的用意，于是向雪暮寒道：“師父若是不信，大可再去那個地方看一看。”
桃花姥姥先后被沈衣雪和歷劫的目光掃過，只覺得他們的目光都是別有深意，話中有話，終于忍不住發作了出來：“遇到了就遇到，你們一個個，都盯著我看做什么？難道我臉上有花？！”
軒轅昰道：“你的臉上，的確有花。”
他的突然開口，反而讓沈衣雪一愣，若有所思地瞟了這兩個人一眼。
歷劫和軒轅昰，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有默契起來？竟然會同時開口激桃花姥姥去寶應城？
當初，沈衣雪和歷劫在通道潰散之后來到人界西山寺，又在寶應城中遇到奉命去偷桃樹的粉蝶兒，這些事情，她也只是在寶應城的城門口對軒轅昰簡單提過。
如今軒轅昰不但深信不疑，竟然還給歷劫幫腔？
這兩個人，雖然不能說是水火不容可因為她的關系，也一直都是暗中較勁，讓她一直頭疼不已，有時候就恨不得遠遠逃開，誰也不面對的好。
軒轅昰似乎也察覺到了沈衣雪的目光，朝她咧嘴一笑，卻被桃花姥姥打斷：“有話就直說，何必在那里眉來眼去的？！”
沈衣雪收回目光，看向桃花姥姥：“直說也好，就是我們之前在寶應城里，遇到了一株只在子夜出現，還要以人血飼喂的桃花！”
她說的很快，而且是一口氣說完，讓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連桃花姥姥也呆愣了片刻，才明白沈衣雪話中含義：“桃樹？”
沈衣雪就點了一下頭，然后看了旁邊的歷劫和軒轅昰一眼，卻見兩個人正在無聲地以眼神交流。
歷劫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軒轅昰則是撇了撇嘴，又挑了挑眉。然后歷劫無奈地移開眼神，隨即又嘆了口氣，正要再看向軒轅昰，眼角的余光卻已經發現了沈衣雪瞟過來的目光。
沈衣雪無聲地翻了個白眼，又朝著軒轅昰努了努嘴，轉頭卻朝著桃花姥姥道：“正是桃樹，以人血飼喂，周身彌漫這一種粉紅的霧氣，能夠讓人…”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心神失守。”
桃花姥姥皺了一下眉頭：“心神失守？”
她定定地看了沈衣雪片刻，又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歷劫，軒轅昰，孔微海和雪暮寒，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道：“帶我去那個什么寶應城。”
雖然說桃花姥姥的本體曾經遍布六界，看遍世事人情，悲歡離合，然而她本人卻仍舊是心思單純，直來直去，并不會思前想后，考慮太多。
她這話剛一出口，一直默不作聲的孔微海就微皺起眉頭，輕咳了一聲，朝著她眨一下眼睛，欲言又止。
桃花姥姥道：“你也要去？”
前面就說過，桃花姥姥似乎從未將孔微海這個宗主放在眼里，甚至，應該都很少對孔微海用這個稱呼，即使叫出口也十分生澀別扭，此刻直接以“你”稱呼，反而十分自然。
孔微海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可否，可否先將這幾個修者的事情，處理完再去？”
桃花姥姥也皺起眉頭來：“還有什么可處理的？暫時又無法將他們送到天界去，只能暫時留在人界。”
孔微海道；“可是，他們該如何去往天界？”
桃花姥姥道：“不是說過了么？只有等人界完全合并之后，才能考慮這個問題。”
孔微海繼續道：“等修真界完全與人界合并，靈氣穩定，之后。可是，新的域界規則該如何制定？原本屬于修真界的修者在人界當中，又該以何種方式去往天界？自己飛升，天界來人接引，還是另外開創新的方式？”
沈衣雪看到，軒轅昰和歷劫，竟然再次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如同做賊一般！
歷劫沉聲道：“修者前往天界的方式，也只有等人界完全穩定下來，才能做出決定。現在就下定論，有些為時尚早。”
桃花姥姥隨口附和道：“就是嘛，為時尚早。”
孔微海無奈地看著桃花姥姥，目光沉了沉，片刻之后，將目光投向了沈衣雪：“衣雪師侄，當初天界出生，你功不可沒。天界新生的靈氣也與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
話未說完就被軒轅昰突然打斷：“天界是天界，人界是人界，不能相提并論！”
歷劫卻是朝著桃花姥姥道：“寶應城中的桃樹，就算你現在去了，也未必能看到。”
桃花姥姥忙問：“為什么？”
歷劫將當初在寶應城發生的事情，簡單向桃花姥姥講述，沈衣雪的目光卻再次落在了軒轅昰的身上，直到看得他再次心虛起來。
聽完歷劫的講述，桃花姥姥直接就將目光轉向孔微海：“不論如何，我都要去看一眼。”
她說去就去，竟是完全不等孔微海點頭，朝著沈衣雪道：“天魔女，帶路，如何？”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是半分沒有同沈衣雪商量的意思，竟是直接朝沈衣雪伸出手來。
更稀奇的是，沈衣雪還沒有開口，歷劫和軒轅昰就同時開口應道：“好！”
沈衣雪忍不住道：“究竟是我帶路，還是你們帶路？”
“當然——”歷劫頓了一下，軒轅昰就已經接著補充道：“是你。”
說完之后，兩個人才同時后知后覺一般，感覺這次的默契都有些過分了，于是又同時閉了嘴。
孔微海悶哼一聲：“怎么都沒有人問我的意見么？”
桃花姥姥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宗主，事關我之前遺落在六界的本體分枝，我當然要去看一看。您，大可不必。”
孔微海道：“你還當我是宗主？”
桃花姥姥就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沈衣雪：“走吧。”
沈衣雪再看軒轅昰和歷劫，竟然同時低下頭去，回避著她的目光，顯然是沒有隨同前往的意思。
就連雪暮寒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目光若有若無地從孔微海，歷劫和軒轅昰的身上瞟過。
沈衣雪現在，不止看軒轅昰和歷劫奇怪，就連雪暮寒，似乎都是有事隱瞞的樣子。她重重地哼了一聲，馭氣而起，就隨著桃花姥姥一同飛了起來。
隨著更多修真界地域合并入人界，人界的天地靈氣似乎也跟著濃郁了不少，足以支撐桃花姥姥和沈衣雪馭氣飛行。
只是，也因為修真界合并到人界，讓人界的山川景物，每一次看起來都不太一一樣。
沈衣雪和歷劫，軒轅昰，明明在不久之前才從寶應城走到準提峰，最多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可現在隨著桃花姥姥返回去，沿途的景物，竟然再一次發生了變化。當然，路程也跟著延長了不少。
不過，因為之前的兩次，一次帶著粉蝶兒這個普通人，一次歷劫需要修養，都是步行居多，所以走的時間也長，而沈衣雪與桃花姥姥這一次，卻是選擇了直接馭氣，所以時間也就縮短成了五天。
當然，如果全力馭氣的話，可能根本用不了五天。主要還是因為沈衣雪考慮到這里畢竟是人界，白天馭氣被普通人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實際上兩個人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馭氣飛行，也耽誤了一些時間。
路上的時候，桃花姥姥問沈衣雪：“你說他們幾個會不會打起來？”
“什么？”沈衣雪愣了一下，“誰會打起來？”
桃花姥姥輕笑一下：“現在只有兩個人，又都是女子，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你怕是早就看出來了吧？”
沈衣雪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繼續沉默。
桃花姥姥就繼續道：“你以為，我非得要你帶路才能找到那個地方？倘若當真與我之前在六界的本體分枝有關，我循著氣息，自己就能找到！”
沈衣雪就又嘆了口氣，道：“多謝！”
桃花姥姥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他們有分歧，就讓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好了。你在其中摻合，反而會讓事情更加復雜！”
“也許吧，”沈衣雪笑得有些勉強，對于桃花姥姥的說法，并不不置可否，只是心事卻是愈發地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