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夜色如衣服
至于為何她會不受影響，沈衣雪分析著，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她頭上的伽藍冰魄針中，附有真正的天道氣息；二是，她的混沌之氣不同于一般修者的真氣，能夠融合同化一切其他的氣息。
想到這里，沈衣雪的心中豁然開朗起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沈衣雪的推測是正確的。
沈衣雪被兩個健壯仆婦押著，在離那一堆金玉珠寶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再那黑袍男人，卻是已經走到那一堆金銀珠玉的面前，一縮手，再伸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兩個“核桃”。
和真正的核桃大小形狀一般無二，甚至上面的紋路都十分相似，乍看就好像是一個黃金澆筑出來的核桃。
然而再細看就會發現，那黑袍人掌心的核桃材質，并非真正的黃金！
不過暫且還是稱之為黃金核桃，被黑袍人一拿出來，頓時光華燦爛，那種金黃色的光芒，更好像是歷劫，或者說佛修的真氣顏色！
而且，上面所散逸出來的天地靈氣，很明顯是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在緩緩流動！
幾乎都不用猜，沈衣雪就能想到，這黃金核桃，必然也是一件法寶。而且看那黑袍人的架勢，很可能是用來掌控這種金玉珠寶所堆砌出來的陣法的法寶！
沈衣雪很想試試，自己的混沌之氣倘若恢復了，是否能夠融合同化那些金玉珠寶中所散發出來的天地靈氣。或者，她直接吸收這些金玉珠寶中的天地靈氣轉化為混沌之氣？
然而這并不現實，一來是從未有修者如此做過，否則整個六界當中的珠寶金玉，怕是早已被消耗殆盡，一個不剩！
二來就是沈衣雪也不知道那黑袍人究竟是如何通過那黃金核桃來控制陣法，利用陣法當中的天地靈氣的，因此也只能是空想一下。
再有一點，如果寶應城的情況和她推斷的不一樣，她這樣做，不但救不了歷劫，反而可能導致對方提前對歷劫出手，得不償失。
所以，再三權衡之后，沈衣雪決定暫時靜觀其變。
黑袍人一動，周身都是一片璀璨迷離的光芒折射出來，讓人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睛，不敢直視。
他朝著沈衣雪的方向偏頭看了一眼，就走到了涼亭當中。
黃金核桃的光芒，從他的手指縫隙間如同金色的液體瀉出，卻好像有靈性一般，落在了地上那一堆的金銀珠玉上面。
沈衣雪幾乎是瞬間就感應到了那一堆金銀珠玉中，散溢出來更多的天地靈氣，在那一道金色光芒的引導下，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開始緩緩流淌。
瞬間，五彩光線從那一對金玉珠寶上面折射而出，異常的璀璨華麗，直將漆黑的夜空都映襯地明亮起來！
沈衣雪和那兩個健壯仆婦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片五彩迷離的光線，卻猛地聽到其中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
這兩個仆婦，三更半夜帶著沈衣雪從縣衙后宅一路到此，想來應該是屬于那縣太爺的心腹之人，而且膽量也由此可見一般，卻仍舊不免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然而下一刻就見她們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露出驚喜之色。
沈衣雪楞了一下，也就想明白了，那個聲音，應該是她們所熟悉的，再從她們之前與黑袍人的對話分析，很可能就是她們口中的“小姐”。
她心里正猜測著，卻見地上那一對的金玉珠寶的中央，突然伸出半截手臂來！
半截蒼老，干枯，沒有絲毫血色的手臂，。乍看上去，就好像死人紙扎出來的，被生生折斷的紙人手臂！
唯一的區別就是紙人不會動，而這條手臂，會動！
黑袍人指尖的金色光芒，瞬間牽引著那些金玉珠寶中散溢出來的天地靈氣附到了那條手臂上。
然后，在三人的注視當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是如同枯木般腐朽的蒼老手臂，褶皺層層疊疊，松弛的皮膚都垂了下來，可在那些天地靈氣的滋潤之下，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煥發出了青春的光彩來！
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泛著粉瑩瑩的微光，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然而卻也只有這半截手臂，從沈衣雪和兩個健壯仆婦的這個角度，就再也看不到其他。
手臂的主人并沒有即刻從金玉珠寶堆中站起來，反而是一層五彩璀璨的光芒，將那一對金玉珠寶完全籠罩了起來。
天地靈氣的氤氳流動，在場的人當中，除了操控陣法的黑袍人，怕也就只有沈衣雪能夠感應得到，至于那兩個健壯仆婦，因為只是普通人，也只是感覺四周的空氣似乎甜潤了許多，每呼吸一口，身體都格外舒泰，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站住！”
兩個健壯仆婦幾乎都忘記了她們還在看押著沈衣雪，還沒有完全將沈衣雪交到那黑袍人的手中，換回她們的“小姐”來，本能地就朝著那一對金玉珠寶的方向抬起了腳。
不過也只是抬起了腳，連一步都沒有邁出去，就被黑袍人喝止，一個激靈之后，目露迷茫之色，怔怔地看著涼亭方向。
黑袍人也不再開口，五指展開，掌心向天，黃金核桃從他的掌心緩緩飛起，旋轉著帶起亭下那一堆金玉珠寶所散發出來的天地靈氣，一同緩慢地流動起來。
金黃色的光芒傾瀉而下，一時間竟是連那些金銀珠玉的五彩璀璨光芒也蓋了過去！
涼亭之下的那一堆金玉珠寶，被堆砌成八角形狀，然而中間卻是空出來一圈，那半截手臂，就是從這中空的地方伸出來的。
隨著天地靈氣的消失，那些黃金珠玉所特有的光澤也開始逐漸黯淡下去，那一層五彩迷離的光芒也微弱了不少，只有懸浮在半空當中，引導著天地靈氣流轉的黃金核桃，金黃色的光芒仍舊耀眼奪目。
時間不算長，那一堆金銀珠玉就好像歷經是千萬年風雨的侵蝕一般，完全失去了黃金，白銀，珠寶，玉石所特有的光澤，就如同沈衣雪和歷劫粉蝶兒之前在墨山村的時候所看到的那一箱箱的金玉珠寶一樣，珍珠化土，黃金白銀風化干癟如同風干的饅頭。
至此，沈衣雪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墨山村中所發生的一切，甚至包括夏氏的種種變化，以及最后的驟然失蹤，都和眼前這個黑袍人脫不了干系！
黃金核桃似乎蘊含著某種神奇的能力，不消片刻便將那一堆金銀珠玉中的天地靈氣消耗完畢。
這一堆金銀珠玉如同年久失修的城墻一般轟然倒塌，粉塵飛揚的時候，一個女子也緩緩地顯露出了輪廓來。
不待粉塵完全散盡，沈衣雪就已經聽到了身后兩個健壯仆婦的聲音：“小姐！”
金玉珠寶堆中，李家小姐側俯在地，光潔的身子如同山脈綿延起伏，曼妙玲瓏，曲線柔美，就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動作，也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沈衣雪徹底對這位李家小姐無語了，她三次見到這位李家小姐，除了第一次在城門口的時候，對方是衣衫整齊的之外，在李府見到的兩次，哪一次幾乎都是不著寸縷，直接將夜色當成了衣服！
上一次是一絲不掛，好歹這一次還有那么貼身的兩件，不過也十分地辣眼睛！
好在現在是夏天，天氣炎熱，少穿幾件衣服也沒有什么影響。若是趕上數九隆冬，冰天雪地，還不得被直接凍死？
李家小姐如雪的肌膚在夜色中泛著瑩潤柔和的玉色光澤，然而那隱藏在黑袍中的男人卻是完全地視而不見，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沒有，仿佛那位曲線玲瓏的玉人，就是一個物件，和一棵樹，一朵花，一塊石頭，沒有任何區別。
兩個健壯仆婦早已見怪不怪，連忙上前去攙扶那位李家小姐，再不看沈衣雪一眼。
這就將自己交給那黑袍人了？
沈衣雪心里嘀咕著，盤算著，果然聽那黑袍人沉聲開口：“該留的留下，該帶走的你們帶走。給你們三日的時間，若是還不將另一個人送來，”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了一絲陰冷：“就永遠不要妄想讓那棵樹再次恢復！”
兩個健壯仆婦朝著黑袍人微微福身，一左一右攙扶起李家小姐就要離開。卻不料李家小姐一甩手，擺脫兩個健壯仆婦的手，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那黑袍人面前：“等一等！”
黑袍人已經從涼亭中走了出來，卻仍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李家小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就連聲音也低了下去：“還有…家父。”
許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使用這個稱謂，因此語氣竟是無比生澀艱難干硬。
黑袍人的聲音冷漠而沒有感情，只是伸出了兩根手指：“兩個人，兩個條件。難道你還有第三個人拿來交換？”
李家小姐的臉色一白，咬著嘴唇，最終卻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只得一言不發地隨著那兩個健壯仆婦離去。
她的人都是這黑袍人救的，自然深知自己那些魅惑人，討好人的小伎倆，在他面前根本就不起作用，可她也無法開口去求她的“干爹”去就她的“親爹”，畢竟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和諧融洽。
此刻當著兩個健壯仆婦的面說出這話來，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勇氣。倘若再哀求下去，只怕她自己也會失去最后的靠山。
所以，李家小姐面對這黑袍人，無計可施，也只能是在兩位健壯仆婦的攙扶下，默默地轉身離開。
夏日夜短，折騰到了現在，東方已經隱隱現出了魚肚白。
沈衣雪抬頭，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黑袍人，問：“我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