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呼嘯,劍氣逼人!
眼看著夏氏的手指甲就要挨到沈衣雪的臉,一道銳利的劍光閃過,嘣嘣嘣一連五聲,夏氏的五根手指甲竟然直接被斬做了兩段!
夏氏的手爪子本能地一縮,那道劍光落了空,凌空一轉,竟是直接削向了被粉蝶兒的五爪飛索扯住手臂!
咔嚓一聲,緊跟著污血飛濺,夏氏的一條手臂就飛了出去!
同時,夏氏口中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我的兒啊——”
沈衣雪一愣,感覺腦子幾乎都有些不夠用了,目光卻是下意識地朝著那到劍光看過去,這下更是驚訝地忘記了手中的所有動作。
那劍,怎么會是軒轅昰手中的戰天劍?
還沒有等沈衣雪想明白,戰天劍為何會破空而來,接連削斷了夏氏的五根長指甲和一條手臂,就覺得頭頂上空那一片金色的光芒驟然一暗,一道不染纖塵的雪白人影,自那一片金光當中,飄然而落!
“歷劫?”沈衣雪瞪大了眼睛,看著銀色的發絲凌亂飄揚而下的白衣男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喃喃開口。
歷劫的周身都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芒當中,一身白衣不染纖塵,卻也讓肩頭的血跡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沈衣雪愣愣地看著這個沐浴著金光從天而將的白衣男人,又看了看斬斷夏氏的手臂之后就懸停在半空不動的戰天劍,一頭霧水。
歷劫眉頭緊皺,目光中是濃得化不開的焦慮,眼見沈衣雪疑惑的目光望過來,先是輕嘆一聲,朝著戰天劍的方向一揮手。
戰天劍發出一聲輕微的鏗鳴,緩緩地從夏氏眼前飛過,直接飛到沈衣雪的眼前。
沈衣雪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同時朝著歷劫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軒轅人呢?”
“我的兒啊——”
沒有等歷劫回答,瞎了一只眼,又斷了一條手臂的夏氏就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伸出被削斷指甲的手掌,試圖將沈衣雪手中的戰天劍抓到自己手中去。
在夏氏眼里,戰天劍就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就是戰天劍,怎么能夠跑到沈衣雪的手中去,所以是拼了命地來搶來抓,渾然不顧斷臂傷口汩汩冒出的黑血揮灑了一路。
夏氏那瘋狂的模樣讓沈衣雪嚇了一跳,本能地縮回了手,沒有去接眼前的戰天劍。
她雖然對于夏氏種種不滿,卻還不至于去阻止一個母親去親近她的兒子。
只是,夏氏的手掌還沒有挨到戰天劍,戰天劍突然就凌空一陣急速旋轉,帶起一陣勁風呼嘯,竟是不肯讓夏氏接近分毫!
夏氏的手掌頓了頓,獨眼當中再次浮現出一抹血紅,一咬牙,毫不猶豫地朝著急速旋轉的戰天劍抓了過去!
哪怕戰天劍削斷她整個手掌,她也要先將其抓到手中再說!
戰天劍猛地一頓,劍身輕顫,再次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由橫轉豎,劍柄朝上,竟是直朝著天空當中斜墜的太陽而去,在尚且此言的陽光當中,若隱若現。
夏氏仍舊不肯死心,獨眼中血光大盛,斷臂出黑血洶涌如噴泉,甚至隱隱地浮現起一層薄薄的黑色霧氣來!
她再一次四肢,哦不,三肢著地,猛地朝著戰天劍離開的方向竄了上去!
因為斷了一條手臂,她的身體搖搖晃晃,有些難以把握平衡,然而方向卻仍舊不錯,僅存的一條手臂直直伸向戰天劍的方向。
只是,戰天劍為了躲她,飛得很高,即使夏氏全力一跳,也仍舊有著不小的一段距離。
夏氏不會馭氣,不懂輕功,只是如同蛤蟆一般地往上跳,所以也就無法在半空當中懸停,一抓不住,幾乎是立刻就急速墜落下來。
她血紅的獨眼,緊緊盯著半空當中的戰天劍,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戰天劍回消失一樣,落地的同時,就再一次蹦了起來!
夏氏接連蹦了三四此,卻沒有一次摸到戰天劍,血紅的獨眼當中漸漸浮現出絕望之色,卻仍舊不肯罷休,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
突然從天而降之后,就未發一言的歷劫見狀,目中終于是流露出一絲不忍,喃喃輕嘆:“你這又是何苦?”
說話的時候,竟然準備馭氣而起,想要去追半空當中的戰天劍,卻被沈衣雪一把拉住。
他微皺了眉頭看著沈衣雪:“丫頭?”
沈衣雪的目光,從夏氏的身上,轉到半空中的戰天劍上,然后才收回來落到歷劫臉上,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將頭轉到了旁邊,不發一言。
歷劫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又問:“丫頭?”
沈衣雪咬著嘴唇,瞇了瞇眼睛,猛地馭氣而起,飛到半空,將戰天劍抓到了手中,懸停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兀自不斷朝上蹦的夏氏。
夏氏發現戰天劍被沈衣雪抓到了手中,更是如同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想要往上蹦,往上沖,卻因為氣力不濟,不但沒有夠到戰天劍,甚至蹦起來的高度也越來越低。
歷劫心中不忍,飛到沈衣雪身邊,低聲道:“丫頭,你這又是何苦?”
沈衣雪的目光微冷,轉頭看了身邊的歷劫一眼,也低聲道:“你若心中不忍,為何不讓軒轅現身?”
歷劫不知沈衣雪的火氣從何而來,楞了一下才猶豫道:“軒轅昰,他…”
他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沈衣雪的問題,竟是久久沉默不語。
沈衣雪見他糾結沉默,心中的火氣卻是更甚。
不辭而別又莫名從天而降,回來之后對她連個解釋都沒有,就知道指責埋怨她!
她沉下臉來,不再看歷劫一眼,只低頭俯視著下方仍舊在不斷蹦跳的夏氏,想了想,又道:“現在的戰天劍,只是一把劍,原銘衍生出來的真魂,曾經在軒轅體內,你若當真同情夏氏,就應當讓軒轅現身。”
歷劫苦笑:“說來說去,你無非就是想要知道軒轅昰的下落。只是…”
他的眉頭擰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出來,猶豫了一片刻:“事情復雜,遠遠超出你我的想想,你且容我稍候再做解釋,行不行?”
沈衣雪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聲音緩和了些,卻又帶了一絲委屈之意上來:“為何要不辭而別?”
“丫頭,我…”歷劫見她一臉的楚楚可憐,心中一軟,語氣頓時也柔軟了許多,然而又想到自己所遇到的種種,忍不住又長嘆一聲,“現在,你先應付了原銘的母親,稍候我一并解釋給你聽,可好?”
他柔軟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讓沈衣雪因為他的不辭而別而生出的怨氣怒氣也不由跟著消減了許多,于是也就點頭道:“好。”
沈衣雪說完這一個字,就攤開了手掌,以一縷混沌之氣包裹住戰天劍,朝著地面上的夏氏緩緩送了過去。
一次又一次地蹦跳,已經嚷夏氏的體力達到了極限,全憑著想要再見自己兒子的意志在支撐,此刻見戰天劍飛到自己面前,反而是楞了一下,怔怔地竟是不敢伸手了。
沈衣雪和歷劫也趁機緩緩落下來,與粉蝶兒一起,遠遠地看著夏氏與戰天劍。
對于戰天劍削斷她的指甲,又砍斷她一條手臂,夏氏卻是毫不意外而已,反而是顫顫地伸出僅剩的一只手,想要去撫摸戰天劍卻又不敢。
沈衣雪早已收回了籠罩在戰天劍外面的那一層七彩混沌之氣,夏氏伸手沒有接住,戰天劍就落在了她的腳下,發出了當啷一聲。
夏氏整個身子都是跟著那聲音一抖,就好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急忙彎下腰,如同抱孩子一般將戰天劍抱在了自己懷中,低頭輕輕地哄著。
只是,現在的戰天劍中,早已不再是前世原銘的殘魂,而是早已合二為一的完整軒轅劍魂,也就不再具備原銘的意識,自然也就不會再與夏氏有所交流和回應。
夏氏卻好像是癡了一般,單手緊緊抱著戰天劍,口中直喚:“銘兒,銘兒,我是娘啊。你答應一聲好不好?娘錯了,娘錯了,只要你肯回來,你想娶沈衣雪那個孤女就娶吧,娘就算為了你,也一定好好待她,不會再發賣她了,好不好…”
這一次不要說沈衣雪,就連歷劫也聽得忍不住皺眉,這個夏氏還真不是一般的自以為是。她也不想想,沈衣雪是一個人,憑什么讓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過轉念又想,夏氏被困在墨山村中,半人半獸地活了五百多年,早已神志不清,和個瘋子也沒什么區別,他們又怎么能計較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
只是,沈衣雪勉強忍了,歷劫也能強壓著心中不滿,夏氏懷中的戰天劍卻是突然不滿了起來!
戰天劍發出一聲尖銳而短促的嗡鳴,就好像一個人暴怒之下的低吼,緊跟著就從夏氏的臂彎當中躥了出來,隨即劍身在半空一轉,就改為直接指著夏氏的咽喉!
這讓沈衣雪更加確信,軒轅昰就在附近暗中掌控戰天劍,只是她卻不明白,為何軒轅昰既然來了,又不肯現身?
是有苦衷,還是不愿見她?
是因為歷劫嗎?
眼看著夏氏瘋了一般地再次撲向戰天劍,沈衣雪只有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先將戰天劍撤了回來,避免夏氏直接撞上去。
——之前,沈衣雪的伽藍冰魄針刺中的夏氏的一只眼睛,到現在沒有復原;而戰天劍砍斷夏氏的一條手臂,到了現在,也沒有復原。
也就是說,戰天劍,也有殺了夏氏的能力。
而沈衣雪,既不想讓夏氏死在她的伽藍冰魄針下,也不想讓夏氏死在軒轅昰的戰天劍下!
她怕原銘的真魂會尚存微弱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