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衣雪和歷劫,粉蝶兒整個人都不好了,遠遠地就一頭栽倒,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慘嚎:“天哪”
他這一路,不敢有絲毫停頓,拼了老命地跑,生怕短暫的白天過去,夏氏再如同蛤蟆一般跳出來,伸著十根手爪子撓他。
結果天還沒有黑下來,他就先看到了沈衣雪和歷劫!
沈衣雪和歷劫感覺,粉蝶兒也就離開了不足半個時辰,就從村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來。而粉蝶兒卻說,他沿著村南的小路,至少走了兩個時辰,其間更是連內力,輕功都用上了!
這樣的結果,讓粉蝶兒幾乎崩潰,唯一值得慶幸地就是,在墨山村中沒有離開的沈衣雪和歷劫,只感覺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離天黑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他們還有商量對策的時間。
“沈姑娘,這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粉蝶兒幾乎是如同死狗一般地癱倒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手上的泥土與汗水一混合,頓時就將一張原本還算白凈的臉抹成了個大花臉。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形象,朝著歷劫抱怨道:“早知如此,真不該跟著你來到這里。我還不如留在寶應城,自己想法子對付那棵桃樹!”
歷劫皺了皺眉,淡淡道:“沒人強迫你非來不可。”
“我…”粉蝶兒張口欲辯,可又一想,好像還真是他堅持跟著沈衣雪和歷劫前來的。再轉念一想,事到如今埋怨無益,離開才是正途。萬一自己說的太多了,歷劫丟下自己不管,他可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當下吞了吞口水來滋潤因為長時間奔跑而干得幾乎要冒煙的嗓子,順便將自己滿肚子的埋怨咽了回去,然后再次看向沈衣雪:“沈姑娘,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粉蝶兒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這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黑下來,萬一那個瘋婆子比昨夜更厲害,咱們可怎么辦?”
對于粉蝶兒突然改變談話對象的做法,歷劫再次皺眉,不過終究是什么也沒有說。
作為男人,他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粉蝶兒對于沈衣雪那種小心翼翼的討好,甚至能夠感覺到這種討好下面所隱藏的那種仰慕之意。雖然明知他們屬于不同的人,只要離開了人界,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可心中仍舊難免有些不舒服。
沈衣雪自然不知此刻歷劫心中想的竟然是她與粉蝶兒之間的關系:“既然無法離開墨山村,要不我們趁著天亮的時候,去找夏氏?”
她指尖的伽藍冰魄針再次閃過一抹七彩光芒,冰寒之氣一閃而沒,目光中卻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猶豫不忍。
歷劫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粉蝶兒過來的方向,問沈衣雪:“那個方向,有什么?”
沈衣雪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眼前一亮:“我們去墨山!”
墨山上有麒麟峰,沈衣雪前世的時候,就是徒手攀爬到麒麟峰上,然后才進入的修真界。
也就是說,在墨山麒麟峰的峰頂,有著通往修真界的通道。
如今墨山村自成一方天地,他們一時半刻無法離開,還不如去麒麟峰頂,去看那通道是否還在。
說走就走,趁著太陽還沒有落山,夏氏還沒有出現,歷劫拉住沈衣雪的手,丟下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的粉蝶兒,當真就朝著村北的墨山方向走去。
當然,歷劫不會當真丟下粉蝶兒這個普通人不管,所以是真的拉了沈衣雪在走,直到粉蝶兒火急火燎地從地上爬起,追上來。
因為墨山村的晝短夜長,歷劫也不敢耽擱,再次與沈衣雪一左一右,將粉蝶兒架了起來,直接朝著墨山的方向馭氣而起。
粉蝶兒雖然心中不愿,不過倒也知道輕重緩急,小命要緊,因此也就任由著兩人架著,在半空中飛行,卻只肯將目光對準沈衣雪,就連眼角的余光都不給歷劫。
三個人也就剛剛飛到墨山,天色就再一次完全黯淡下來。
麒麟峰的形狀有些奇怪,就好像無數貝殼層層疊在一起,幾乎是直上直下,雖然有許多攀爬落腳之處,卻沒有任何能夠停頓休息的地方。
當初沈衣雪徒手往上爬,往下跌了無數次,身上的衣衫被扯掛成了布條,手掌腳掌磨出無數血泡來,可以說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爬了上去。
如今麒麟峰依舊,沈衣雪卻早已非當日的沈衣雪。
只是,在帶著粉蝶兒飛到山腳下的時候,沈衣雪就感覺混沌之氣有些難以維持,而四周卻又沒有太多的天地靈氣可供她吸收。
歷劫的情況也差不多,想必是墨山村這一片天地對于他和沈衣雪的力量在壓制。只是這種壓制在墨山已經隱隱有了變弱的跡象,因此三個人在麒麟峰下稍作休整,就恢復了一些。
雖然恢復的并不多,不過足以讓他們帶著粉蝶兒飛到麒麟峰的頂上去。
只是,三個人也就剛剛站起身,遠遠地就聽到墨山的山腳下,傳來的一聲嘶吼!
三個人同時變了臉色,歷劫和沈衣雪幾乎是下意識地一人抓住粉蝶兒一條手臂,就飛了起來。
轉眼之間,三個人飛上麒麟峰頂,而夏氏也蹦跳著追了上來!
今夜的夏氏,比起前兩夜的夏氏,像人的成分更少,野獸的成分更多,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她兩只猩紅如血的眼睛穿透夜色,如同兩個血點!
她蹦跳著而來,轉眼就到了麒麟峰腳下,仰起頭來,朝著剛剛落到峰頂的三個人,再次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
夜色當中,麒麟峰周身似乎散發著一層黑幽幽的光芒,與四周稠的夜分開來。
就是借著這一層黑幽幽的光芒,沈衣雪和歷劫終于隔著一段距離,看清楚了山峰腳下的夏氏。
現在的夏氏,完全是四肢著地,兩根尖銳的獠牙足足半尺長,朝著彎曲著,這讓她不得不仰著脖子,否則兩根獠牙很可能先刺穿她自己的脖子。
只是,讓沈衣雪和歷劫感覺到有些不解的是,這麒麟峰說低不低,說高也不高,憑著夏氏昨夜能夠蹦跳起來的高度,完全可以一躍而上。
而夏氏,卻在山峰腳下就停住了腳步,不但沒有再如往上蹦,反而是匍匐下了身子,甚至還抬起兩根烏漆漆的手爪子,朝著麒麟峰滑稽地一揖,然后再次朝著峰頂上的三人發出一聲威脅似的嘶吼。
粉蝶兒探著頭朝下看去,可惜目的不及沈衣雪和歷劫,因此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夏氏一個輪廓。
過了片刻,見夏氏始終不追上來,他也就逐漸放下心來,朝著身后的沈衣雪和歷劫道:“你們說,她是不能上來,還是不敢上來?”
這個問題,也正是此刻沈衣雪和歷劫心中所疑惑的,不過此刻他們暫時可以不必再為粉蝶兒分心,心中大定。
沈衣雪學著粉蝶兒的樣子,探頭朝下看了看,復又轉頭看向歷劫:“我去試一試她!”
身上的七彩混沌之氣再一次氤氳流轉,她正要縱身躍下,卻被歷劫一把攔住,沉聲道:“丫頭,我去!”
沈衣雪抬頭,卻見男子眼底全都是固執的堅持,心中也明白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然而,在明知道墨山村這一片天地會壓制他修為的情況下,她又何嘗不為他擔心?
畢竟,這片天地對于她體內混沌之氣的壓制,要遠遠低于對歷劫佛修真氣的壓制。
于是她對歷劫說:“還是我去。”
眼看著兩個人爭來爭去,粉蝶兒終于是收回了朝下看向夏氏的目光,調侃道:“要不,你們一同下去?”
他看看沈衣雪,又看看歷劫:“反正我在這上面,一時半刻也不會有危險。”
原本這話他只是想要揶揄二人一下,卻不料歷劫和沈衣雪竟然同時點頭,又異口同聲地道:“好。”
敢情人家根本就沒有將他的安危放在心上啊,粉蝶兒突然又有些無語了。
沈衣雪和歷劫同時說了一個“好”字之后,竟然誰都不在看粉蝶兒,徑自攜手就馭氣而起,朝著麒麟峰下方緩緩飄落。
兩個人同樣都是一身白衣,只是一個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光當中,另一個則是籠罩在一層七彩光芒當中,衣袂飄飛,更顯得兩個人清逸出塵,即使是濃稠如墨的夜色也無法遮掩其風華氣度。
沈衣雪和歷劫,還沒有完全飄落到麒麟峰的山腳下,尚有三四丈的具體,下方的夏氏就已經抬起頭來,口中“嗬嗬”有聲,甚至能夠讓人看到她順著嘴角滴落下來的,晶瑩剔透的涎水。
想到夏氏如同野獸一般的形態和舉動,如今再看她嘴角的涎水,沈衣雪心中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歷劫一直都握著她的手腕,幾乎是立刻就感應到了她的不自在,于是下意識地捏了捏她的手腕。
手腕上忽然傳來的溫暖力道,讓沈衣雪心中稍安,于是抬頭看向歷劫。二人目光交匯,瞬間心有靈犀,勝過了千言萬語。
下方如同野獸一般四肢著地的夏氏眼見二人飄落下來,喉嚨中再次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吼吼”
沈衣雪和歷劫沒有繼續下降,反而是就此懸浮在了半空,居高臨下地望著匍匐在地的夏氏。
“夏氏,”沈衣雪的聲音在麒麟峰下回蕩,“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原銘可還能認得出來?”
即使是神志不太清明,“原銘”兩個字對于夏氏的影響仍舊是非同一般。就見夏氏似乎楞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一雙猩紅的眼睛,再次惡狠狠地看向沈衣雪。
同時,她的雙手,雙足也開始蓄力,然后就猛地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