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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人間疾苦(下)

  粉蝶兒道:“是,我托生為人,本來就是大錯特錯!”

  “混賬!”宇文天倉猛地暴喝出聲,“我是說,你根本就做錯了!”

  粉蝶兒神色黯然,就差直接將手腕送進對方的嘴巴里了:“我的確是做錯了!”

  宇文天倉咬牙切齒,身子一晃,肩膀竟是直朝著粉蝶兒撞了過來,直接將其撞翻在地,同時吼道:“小兔崽子,你聽不懂老子的話是不是!”

  粉蝶兒只覺得胸口如同被一柄大錘砸中,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強烈的震動,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甚至吐了一口血出來。

  當然,這個時候,牢頭和獄卒自然是什么都“聽”不到,“看”不到,更不會跳出來干涉粉蝶兒與宇文天倉之間的事情。

  他緩緩地爬起來,再次將手腕遞到宇文天倉的眼前:“請吧。”

  宇文天倉手筋腳筋俱斷,這一下也耗費了他不少力氣,身子晃了兩下才穩住了身形,聞言惡狠狠地瞪著粉蝶兒:“當真是沒有出息!人家算計了你,陷害了你,你不想著報仇雪恨,竟然一心求死?不少大錯特錯又是什么?”

  “那也得我有報仇的本事才行。”他嘆了口氣,“如今,我連這牢房都出不去,又談何報仇雪恨?”

  宇文天倉道:“小子,你來求我,我教你本事,怎么樣?”

  粉蝶兒道:“我能看的出來,前輩是個有本事的人,可是我如今一無所有,怕是難以報答前輩的恩德。”

  宇文天倉被粉蝶兒氣得直翻白眼:“誰要你報答?我已經成了廢人,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了。可是我這一身的絕學卻不能就此失傳,你只要能夠學會,就算是報答了我了。”

  說到折柳,他頓了頓,有道:“我手筋腳筋俱斷,行動不便。你若是答應,也不必出言,只要將脖子伸過來就行了。”

  倘若是換了第二個人,肯定不會將自己的脖子伸到一個張嘴就咬的瘋子的嘴邊。其實當時的粉蝶兒也覺得對方會趁機一口咬斷他的脖子,所以他幾乎是連猶豫都沒有,就一低頭,將脖子伸了過去。

  宇文天倉也被粉蝶兒的勇氣震驚到了,他楞了一下,隨即竟然用鼻尖頂住了粉蝶兒的頸動脈!

  粉蝶兒不動,等著宇文天倉接下來的動作,結果片刻之后,就聽宇文天倉怪笑一聲:“不錯,小子,就你了!”

  他說話的聲音極大,粉蝶兒只覺得好像有一口大鐘在耳畔嗡嗡響起,震得他整個人腦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一時間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之后,宇文天倉再一次問粉蝶兒,是繼續求死,還是選擇報仇雪恨,粉蝶兒就回答了后者。

  宇文天倉這才問起粉蝶兒的姓名,結果又扯出了粉蝶兒凄慘的身世。他怨恨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想知道他生父的姓氏。至于養父那里倒是給他取了名字,只是那個地方痛苦不堪的回憶太多,他也不愿再用,于是最后竟是跟了宇文天倉的姓,成了宇文蘇。

  粉蝶兒給宇文天倉喂飯,結果沒有被咬得鮮血淋漓,獄卒和牢頭雖然也有些奇怪,但是想到這兩個人,一個一心求死,秋后問斬;另一個更是暫時關押,只要再熬個二十幾天就要被提走,也就沒有再細究,默認了由粉蝶兒繼續給宇文天倉喂飯的事情。

  也就是宇文天倉被提走之前的這二十多天里,他將自己最為得意的縮骨術,輕功以及所有的拳腳功夫,全部都傳給了粉蝶兒!

  當然,這樣的環境當中,粉蝶兒只能是拼命地記憶,然后在心中慢慢地領悟和揣摩,想要練習卻是純粹找死的行為。所以,他揣摩也研究最多的,也就是宇文天倉的縮骨術。

  宇文天倉,雖然被挑斷了雙手雙足的筋脈,無法如同正常人那般站立。然而即使是蜷縮在角落,也能夠看出其身形的高大威猛。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身形收縮之后,竟然只有一個酒壇子大小!

  粉蝶兒每日里給宇文天倉喂飯的時候,獄卒和牢頭都會默契地回避,所以,他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利用兩個牢房之間的木柵欄練習!

  最一開始的時候,他自然是從獄卒和牢頭特意弄斷的兩根木柵欄中間通過,到了后來,宇文天倉就要求他從正常的,只有能勉強容許手臂伸出的縫隙當中過去!

  而粉蝶兒,在看到了離開的希望之后,心底想要報復那三個女人的念頭,也就愈發強烈起來。

  他不再一心求死,所謂的一心求死,也只是繼續裝給牢頭和獄卒看,也好減輕他們的戒備之心。

  于是,在宇文天倉被提走的第二日,兩個牢房之間的木柵欄也就剛剛修好,還沒有等獄卒和牢頭松一口氣,粉蝶兒就越獄了!

  不得不說,宇文天倉的眼光實在是不錯。粉蝶兒在領悟縮骨術和輕功方面,簡直就是個天才!

  就在獄卒和牢頭的眼皮子地下,不能正兒八經地練習,可粉蝶兒就楞是利用這二十多日練習的縮骨術,如同一只老鼠一般,從牢房唯一的一面墻壁上面,狹小無比的氣窗當中,鉆了出去!

  然后再施展一直以來都在暗中揣摩,卻從未有機會施展的輕功,躥房越脊,悄然地離開了大牢的范圍。

  趁著大牢中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粉蝶兒直接摸到了那個他生活了十幾年,卻不能稱之為“家”,更好像是地獄一般的地方。

  夜色掩映之下,果然如同之前獄卒和牢頭打聽來的那般,三個老女人竟是和四五個年青的男子,外加兩個年輕女子共處一室,狂亂如同群魔亂舞,一派荒唐靡費的景象,其大膽開放的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對于那三個老女人的品性,粉蝶兒早有所知,只是卻也未曾想到竟然會淪落到如此程度。再想到自己心愛女子的慘死,與這三個老女人脫不了干系,心中的恨意瞬間如同烈火熊熊,幾乎要將他所有的理智焚燒殆盡!

  然而,在經歷過這一番牢獄之災,再加上與宇文天倉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粉蝶兒也知道,不能意氣用事,更不能沖動。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他那個“養父”當初放置各種秘制藥丸藥粉的地方,一番翻撿,將其中幾種藥粉混合,就縱身躍上了屋頂。

  找到先前的房間,輕輕解開屋頂的瓦片,粉蝶兒將混合好的藥粉,無聲地灑了下去。

  下面房間之內的人們也只是打了個噴嚏,就不以為意地繼續去醉生夢死。

  于是,第二日在城內的捕快大肆搜查越獄人犯下落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樁奇事。

  城南李家大宅中孀居的主母,外加兩位不肯離開,“據說”寧愿為李大員外從此常伴青燈古佛,吃齋茹素的小妾,與李大員外的兩個侄子,還有三四個小倌妓子,在李家大宅的門前,白花花,赤條條糾纏成一團,那場面,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震撼人心外加不堪入目!

  隨著圍觀的人增多,整條大街幾乎都擠滿了人,人頭攢動,黑壓壓地一片。一個個都為了欣賞李家大宅門前的“奇景”。

  這件事情,一時間成為了整個云江城最大的奇談,笑談!

  人多到幾個捕快根本就無法驅散的地步,同時也嚴重地影響了繼續抓捕粉蝶兒的行動。

  屋漏偏逢連陰雨,李家大宅出了如此大的丑聞,眾人圍觀的時候,后宅竟然還冒出了黑煙!

  人們再顧不得看熱鬧,連忙四下找水滅火,急促之下,自然不免將水灑到李家大宅門前的幾個人身上。

  于是一場大火過后,李家大宅烏漆嘛黑的斷壁殘垣面前,只剩下三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因為丟了人,丟了銀錢,最后一頭撞死。

  ——至于那位李家員外的兩個侄子和那幾個小倌妓子,卻是在混亂當中,不見了人影。不過,人們卻再也沒有在云江城見過他們。

  只有云江城大牢中的牢頭和獄卒,心里隱約有所猜測,是越獄之后的粉蝶兒在報復。然而事情若是再細究下去,恐怕還會連累到他們頭上,所以,最后這些人不約而同地都選擇了沉默,也就讓粉蝶兒越獄一事,最終成了懸案,不了了之。

  那一把火,自然是粉蝶兒放的。不過在放火之前,他就已經將李家所有值錢的細軟,收拾了個干凈。隨后趁著人們忙著看熱鬧,救火,捕快騰不出手來的時候,偷偷出了江云城。

  之后的粉蝶兒,才開始尋找自己的生身父母,尋找造成自己悲劇的源頭,進而才知道,他還有兩個被賣的姐姐和一個妹妹。

  ——那個在賣他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生母腹中的妹妹,同樣也沒有逃脫被賣的命運。不過卻不是被他的父母所賣。他的生母生他這個妹妹的時候,難產而死,而他的生父也在隨后的兩年過世。

  所以,將他最小的妹妹賣出去的,是他的那三個哥哥!

  粉蝶兒從此對于家人徹底心冷,甚至都不愿再改回原本的姓氏來,寧愿隨著宇文天倉的姓,成了宇文蘇,徹徹底底的宇文蘇!

  他雖然對于三位哥哥心冷,然而對于同樣被賣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卻是萬分同情,心中仍舊將她們當做自己的姐妹,也仍舊牽掛她們的命運。

  當時的粉蝶兒甚至想,只要能夠找到他的兩個姐姐和唯一的小妹妹,從此就姐妹四個,不娶不嫁,相依為命,就這么了此殘生。而他,就憑著從宇文天倉那里學來的本事,去養活她們!

  然而,就在粉蝶兒以為,他已經徹底擺脫了不堪回首的過往的時候,才發現,這人間的疾苦,如影隨形,竟是從未放過他!

無線電子書    魔妃曲之來世了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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