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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是一道真氣那么簡單

  男子的銀發在初升陽光的照耀下,每一根都如同銀線一般熠熠生輝,同時將他的一雙眼睛也映襯地更加深邃明亮。

  兩個小和尚被他開門的聲音吸引,轉頭,然后就再一次被他的目光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明亮純真地如同嬰兒,不曾沾染這世事塵埃的分毫;偏偏卻又澄澈深邃,似乎只要一眼,就能洞悉你最隱秘的心事。

  純真與深邃,就這樣完美地交融,和諧地同時出現在了他的眼睛當中。、

  陽光同樣將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然而兩個小和尚卻有一種錯覺,那種溫暖的,祥和的金色光芒,并非是這初升的陽光,而是從這銀發男子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的整個人,在這初升的陽光下,就好像一尊慈悲的佛,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氣息。

  他身上的那一層金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卻讓兩個小和尚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莫名地,沒有任何理由地流淚。

  枯萎的古槐樹下的美麗女子,自然也看到了銀發男子,她似是松了口氣,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來。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讓她的五官更加立體分明,于是那一絲笑意也就被無限放大開來,似乎能一直溫暖到人的心底。

  銀發的男子緩步走了出來,目光卻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一直都落在那美麗的女子身上。

  他走過院子,從兩個小和尚的中間走過,一直都到女子面前三步遠的地方,才站定了腳步。

  他看著女子,深邃而明亮的目光當中,折射出來的,卻是說不出的復雜。他說:“丫頭,多謝你。”

  女子的目光同樣復雜,久久沒有開口,最后卻是一轉身,看著背后那一棵已經完全枯萎的粗壯古槐。

  銀發的男子輕嘆了口氣,又走了兩步,與美麗的女子并肩,一同看著那棵粗壯古槐:“此事,說來話長。”

  女子輕輕搖頭,再次轉身,看著兩個哭紅了眼睛,如同花臉貓般的小和尚,接連的變故讓他們一時忘記了哭,只是木然地望著已經完全敞開的西邊禪房的門。

  “你應該,先向他們兩個解釋。”女子道,“原本,他們也只是…”

  說到這里她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該是否應該點破一些事情,最后卻終于還是話鋒一轉:“如今,他們各自都已經有了靈性,也有了獨立的思想。”

  銀發男子這才從枯萎的古槐上收回了目光,神色復雜地看向兩個小和尚,輕嘆一聲:“你說的對,他們本來就是代我受過,我也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個簡陋的寺院,似乎連之前的時空都有些不真實,直到古槐撐破正殿之后,一切才都恢復了正常。

  有山風徐來,微涼,帶著草木的清香,挑起男子兩縷銀色的發絲。

  他看著兩個小和尚,卻是久久沒有開口,似乎是在斟酌著措辭,又似乎在猶豫著該從何說起,只是用靜靜地看著兩個人。

  兩個小和尚完全停止了哭喊,也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銀發男子,沐浴在他溫和中透著慈悲的目光之下。

  一瞬間,他們兩個突然覺得,那銀發男子的目光與他們的師父,那個老和尚的目光竟是同樣地溫和慈悲。甚至,他們的心底泛起了一股奇怪的錯覺,仿佛眼前這個銀發白衣的男子,就是他們的師父,那個老和尚!

  這個發現讓他們心中的惶惑悲痛瞬間被沖淡了不少,目光在銀發男子和那美麗的女子之間來回逡巡,然后突然又發現,那棵已經完全枯死的粗壯古槐,遠遠看去,竟然好像是一個盤坐的人形!

  兩個小和尚環視了這個破敗的院落一圈,再看看正冉冉升起的太陽,最后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詫,又似乎同時明白了些什么。

  兩個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稚嫩大男孩,緊緊地拉住了彼此的手,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銀發男子輕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既然你們已經明白,那我也就不再多說。現在只想問你們,日后打算何去何從?是繼續留在此地,守護這一方百姓,還是離開這里,開始新的人生?”

  他似乎是刻意一般,將“人生”的“人”字咬的得極重,似乎是在向兩個小和尚強調什么。

  兩個小和尚目光再一次落是銀發男子和美麗女子背后,那一棵早已枯死的粗壯古槐上,然后又對視了一眼,最后同時朝著銀發男子雙手合十:“我們不愿離開這里。”

  不愿離開,自然也就是想要繼續留下來的意思了。

  美麗女子的目光當中閃過一抹疑惑和不解,銀發男子的目光當中卻是流露出一絲欣慰來。他抬手做拈花狀,有金色的光芒隨即從他之間升起,仿佛將天邊金色的陽光信手拈來,最后竟然當真凝聚了兩條金線出來!

  兩條金線猶如實質,卻又輕若無物,隨著男子修長的手指微動,緩緩地落到了兩個小和尚的眉心。

  兩個小和尚的目光,一瞬間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前事種種,一瞬間如同浮光掠影,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總之應該是非常非常的久遠了,久遠到東面的寶應城,還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落的時候,這座不高的小土山上,有一棵十分普通的槐樹。

  倘若一定要說它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就是比周圍其他的花草樹木更加粗一些,壯一些,所占的位置,更好一些。

  這一棵槐樹,在四周所有的花木當中,能夠更多地迎接每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同時也承受了更多的雨露風霜,為周圍的花木遮蔽了風雨。

  一切都很平常。

  直到有一天,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好巧不巧地都落在這一棵槐樹上之后,事情才開始逐漸起了變化。

  這棵槐樹逐漸有了靈智,然后開始了自發地吸收周圍稀薄的天地靈氣,一點一點地積累著,改變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棵槐樹終于能夠化形為人,同時因為長期的修煉,也從當初的那一道金光中,感悟到了更多的東西,同時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萬緣皆假,一性為真。

  他知道,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某一個時刻,將這八個字,送出去。

  即使修煉成了人形,也仍舊難脫妖身,當時的槐樹,頂多算是個妖修之類,唯一特殊的就是,他是可以滯留在人界修煉的樹妖。

  因為是沐浴了日月精華,再加上機緣巧合之下吸收了那一道金色的,蘊含著佛修氣息的光芒才化形為人,所以這槐樹妖的性情十分溫和平淡,天生就具有佛者的悲天憫人的心腸。

  人界的天地靈氣稀少,他能夠吸收的也有限,所以能力也就有限,也就只能護佑最近的寶應城,以及城中的居民。太遠的地方,他夠不著。

  就這樣又過了不知多少漫長歲月,一個人守護一方,這個具有佛性的槐樹妖也逐漸感覺到了寂寞,于是又將自己新生出來的兩個枝椏,化出了兩個人形來。

  這兩個人形,就是兩個小和尚的模樣。

  于是寶應城的西山上,突然多了一座破敗的寺院,寺院中有兩個小和尚和一個老和尚。

  因為那兩根枝椏完全是憑著槐樹妖的真氣才化形為人,所以并不完全具備人的思想,很多時候,也只是聽從槐樹妖的吩咐,并不具備獨立的意識,就連記憶也是殘缺不全的。

  然后又經歷了無數時光流轉,歲月流逝,兩個小和尚,也就是槐樹妖的那兩個枝椏,也逐漸開始了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逐漸地有了自己的意識。

  只是因為一開始他們的記憶就有著殘缺,所以即使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之后,有些事情,也仍舊是沒有任何的記憶。甚至,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本身是槐樹妖的枝椏所化。

  只是,后來隨著這殘破的小小寺院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打擾了槐樹妖的清凈,所以槐樹妖也就施展了自己的能力,將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與四周隔絕,從此自成天地,時間都與外界不同,

  事后,沈衣雪曾經問過歷劫,當初讓老和尚,也就是那槐樹妖化形為人的金色光芒究竟是什么。歷劫沉默了許久,才告訴她:那是他在神界佛宗修煉時候,一次的閑來無事,無意中揮灑出來的一道真氣。

  而那一句“萬緣皆假,一性為真”,也是因為當時揮灑那一道真氣的時候,心中所想所念正是這八個字,因此也就一同被這人界寶應城西土山上的槐樹,一并接收了來。所以那槐樹妖,在開啟了靈智之后,也仍舊記得這八個字。

  至于為何他會將這傳遞出這八個字作為自己的使命,歷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這八個字,最后為何又會出現在沈衣雪的七色蓮花玉佩上,就更是讓人想不明白。

  或許,作為歷劫護天道人師父的邋遢道人可以解釋這一切。只是現在的歷劫,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次與無名之地重新生出那一絲微妙的感應來,更不要說返回無名之地詢問,所以最后也只能是暫時地不了了之。

  沈衣雪再次追問:“只是一道真氣么?”

  然后歷劫就沉默了下來,在女子清澈地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沉默下來,也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于是沈衣雪就不再追問。

  然而她的心里卻是十分清楚,那一道讓槐樹妖開啟靈智,化行為人的金色光芒,絕對不是一道真氣那么簡單,只是歷劫不想說罷了。

  既然他不想說,她又何必追問?

無線電子書    魔妃曲之來世了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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