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足以抵得余生漫長
孔微海聽到了夜天縱背后那一番話，自然是怒不可遏，再加聲神魔二界的修者本來就心存芥蒂，大打出手也就勢不可擋了。
因為通道當中它同時存在適用于魔界修者和神界修者的氣息，尤其是對于天地靈氣枯竭的神界修者來說，就和久旱之下的甘霖沒有任何區別！
又是雙方交戰，需要力量的時候，吸收起來自然是毫無忌憚，甚至出現了想靈虛子那樣直接嚷嚷，要留一些的笑話來。
通道當中的真魔氣，天地靈氣和天然佛修，道修真氣被吸收，轉化為修者的真氣，互相碰撞，真氣的碎芒再四下散溢，又無形當中將這通道增大。
以至于后來道空等人想要封閉通道的時候，發現通道根本就沒有了一定的范圍，也就是神魔二界，合并到了一起。
“也就是說，雖然是因為我的意志，才導致了神魔二界出現一條通道，連通在了一起，而真正促成二界合并的，卻是因為神魔二界修者在通道當中的交戰？”沈衣雪最火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問道。
言寂點頭：“不錯。”
然后沈衣雪突然就十分邪惡地想，若是夜天縱和道空等人知道，是因為他們吸收了通道當中的真魔氣和天地靈氣，又在通道當中打起來，才造成了今日神魔二界的合并，不知給作何感想，又是何種表情。
只是，想必一定十分地“精彩”。
心中正如同天馬行空一般地想象著，就聽言寂的聲音緩緩傳來：“你若當真想要知道，不妨明日此刻親自看一看。”
沈衣雪以楞，隨即瞪大了眼睛，如同看怪物一樣地看著言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言寂看著女子因為詫異而瞪大的眼睛，但笑不語。
若非關心一個人到了極致，了解一個人到了極致，又怎么能猜透她的每一個想法？
這個丫頭，即使擁有這樣龐大的力量，心性卻是依舊天真而單純。
天真地，讓他心疼，讓他心動，也讓他不舍。舍不得他這漫長生當中，唯一的，能做真正言寂的一天。
他不回答，沈衣雪也就不問，只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道：“不說就不說，故弄玄虛！”
說完這話，竟然氣鼓鼓地別開頭去，不再看言寂，反而也學著言寂，盯著那葬神淵，看看是否能直接看到魔界的圣山！
圣山當然是看不到，但是卻能夠讓言寂暫時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沈衣雪覺得，言寂就是因為看到了她連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才會猜透了她所有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只是，這樣的小動作，這樣的想法，也同樣是瞞不過言寂的眼睛，只是他不愿拆穿她罷了。
他再次輕笑，心中卻只愿時光就此定格，凝固成永恒，明日永遠不會來臨。
他說：“明日，待所有的修者齊集此處，我會將二界合并的最終原因，告知他們。”
最終原因，而不是最初的，最原始的原因。也就是不會說出，是沈衣雪的意志，決定了神魔二界天地意志的連通，讓那些修者，不至于將責任都推卸到沈衣雪的頭上。
至于因此給夜天縱，孔微海，道空，奔雷劍客會帶來怎樣的影響，言寂暫不考慮。反正，將所有的質疑和不滿，留給這四個人面對，就是了。
沈衣雪又問：“那你為何會說，是‘替我’？”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即使是問言寂問題，也不肯將視線收回，盯著言寂。
只是這樣一來，言寂固然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她也同樣無法看到言寂的表情，也就不沒有看到，此刻言寂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的那一抹無奈。
“許多的事情，我之所以能夠感應到，是因為我的真魂，在那七色蓮花玉佩當中，而那玉佩當中，有你的氣息。”言寂的笑容當中多了一抹苦澀，聲音也是苦苦的，如同泡了太長時間的濃茶，冰涼，苦澀，“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因禍得福，后來卻才知道，禍福相依的道理，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當然，這“禍”字多少有些不太恰當，因為言寂的這個“禍”，正是靈虛子求之不得的“福”。
神魔二界天地，因為沈衣雪的一個意志，再加上魔界，神界道宗，佛宗，妖宗修者當中的佼佼者，機緣巧合，無心促成，最終合并到了一起，自然也就應當奉沈衣雪為主。
只是，因為神魔二界的合并，當年戰天劍神寂滅之后，所殘留的執念，也是后的一縷意識，卻也因此終于尋找了幻如魔帝埋骨的山谷！
戰天劍神最后的這一縷意識，終于是再一次喚醒了幻如魔帝已經消失的意識！
不論是作為魔界曾經的魔帝，還是神界的戰天劍神，他們都明白，作為一個域界最高的主宰，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他們，不愿意他們唯一的女兒，也要承受這種寂寞！
所以早是沈衣雪還未曾將言寂的真魂從七色蓮花玉佩當中放出來的時候戰天劍神和幻如魔帝殘留意識，就與七色蓮花玉佩當中的言寂溝通過了。
因為言寂曾經親身從神界到了魔界，甚至還到了鬼界，同時因為真魂滯留在七色蓮花玉佩當中有了一段不算短的時日，也沾染了沈衣雪真魂的一絲氣息，可以說，成了替代沈衣雪的最佳人選！
言寂當然猶豫，當然不愿。若是他癡迷于權力，當初也就不會因為厭倦道宗修者內部，道宗與佛宗之間的種種勾心斗角，而選擇卸任宗主一職了。
可是，戰天劍神與幻如魔帝殘存的意識卻說：“若是你不替她，那么等著兩個域界完全融合之后，也就只能將新生域界的本源之力，賜予到她的身上，讓她成為這新域界之主…”
“作為她的父母，我們真的不希望她承受這樣千萬年，無止境的孤寂。”
最后一句話，讓言寂的心，完全地動搖。
他自己都不愿意承受這樣千萬年，無止境的孤寂，又怎么忍心讓她去承受這樣的痛苦？
倘若是他與她之間，注定要有一個人去承受，那么他寧愿是他，而不是她。
所以，言寂最終妥協了，愿意代替她，成為這新域界之主，第一個接受本源之力的修者。
當山谷當中紫色花朵完全都變成了和新生域界的靈氣一樣，無色透明，晶瑩剔透如水晶，噴薄而出的透明靈氣凝聚成幻如魔帝與戰天劍神的形象，沈衣雪落淚成雨，完成了新域界最后的融合之后，幻如莫誒和戰天劍神對沈衣雪說了那句話：“愿你此生，無淚，無憂，無恨…”
愿她此生，再無眼淚，只余歡喜笑顏；愿她此生，再無煩憂，只有開心和樂；愿她此生，永無遺憾，一世圓滿。
沈衣雪再一次沉默了，她以為，只要她一直回避他而不回應，就可以不虧欠，卻不想到頭來卻是虧欠的更多。
想到從此以后，他漫長的余生都要用來守護這個新生的域界，本應當由她命名的天界。如今他所要求的這個“一天”，就好像一粒水滴之于大海般渺小，還當真算不得什么！
言寂說：“丫頭，其實你不必覺得虧欠，這一天當中的歡喜，于我而言，足以抵得過余生漫長。”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嘴角帶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心愿被滿足的孩子。
沈衣雪只覺得雙眸間再次有霧氣朦朧，然而耳畔卻又不自覺的響起那句“愿你此生，無淚，無憂，無恨”的話來。
愿她此生，無淚，無憂，無恨的，其實又何止是幻如魔帝與戰天劍神？就是眼前這個人，也是一樣的心思。
既然，他愿她此生無淚，那么，這淚也就只好留在心底深處，如了他的心愿。
想到此處，沈衣雪展顏一笑，雙眸當中亮晶晶的顏色，猶如初綻春花上面的晨露，晶瑩而美好。
言寂不禁看得有些癡了，只覺得女子的笑容美好到將近不真切的地步，讓他幾乎都要忍不住想要伸手一探虛實。
然而他又害怕會破壞這突如其來的美好，猶豫了許久，卻是連抬起手臂的勇氣都沒有。
他只敢以目光，小心翼翼的描摹著她的眉眼，她的微笑，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將一切都牢牢的鐫刻在，他心底深處最隱秘的地方，從此成為他生命中永恒的珍藏。
這一次，沈衣雪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言寂看著她，眼底第一次出現出慌亂來，他說：“丫頭，不要哭，讓我記住你微笑的樣子，好不好？”
沈衣雪就說：“好。”然后笑得如同一朵帶著晨露的蓮花。
由于魔界與神界合并到了一起，而葬神淵與圣山之間雖然再無通道存在，然而只要在兩地之間往返，卻仍舊會發生時間逆轉的現象。
反而是二界合并之后新生成的天界（真的是言寂在接受了五道本源之力后，臨時隨口取的，只是沈衣雪不愿再做糾正而已），四周的時空開始有了穩定的跡象。
至于那一日之后，言寂是如何同時面對著眾多原神魔二界的修者，將消息宣布并且安撫人心，沈衣雪并不知道。
因為她睡著了。
后來言寂又和她說了許多，不知不覺間沈衣雪就有些倦意，也就靠在言寂的肩頭，換了個姿勢，繼續安靜地聽。
再后來，她是被軒轅昰喚醒的，告訴她，言寂已經離開。
她心里明白，言寂這是不希望她再出現在神魔二界那么多修者的面前。畢竟，她這個天魔女，曾經挑起了五百年前的神魔大戰。
而如今，神魔二界卻已合并，成了天界，言寂需要的是安撫那些人，而不是挑起新的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