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突然就生出一種恃強凌弱的感覺來,仿佛自己和軒轅昰,突然之間就成了欺凌弱小的惡霸,而那女子就是弱小無助的受害者!
可她對于那女子手中的“寶袋”卻又分外感興趣,非常地想要以看究竟。
當然,這倒不是她看到那“寶袋”可以從溪水當中吸收真魔氣,心生貪念,而是完全地好奇,好奇那那“寶袋”突然冒出來的紫色光芒所形成的團,和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同時也好奇眼前這女子的身份,如果對方當真是個魔癡,體內沒有真氣,不能修煉,那么為何手中還會有這樣可以吸收真魔氣的法寶呢?
眼見那女子一臉驚慌失措,沈衣雪也有些無奈,畢竟她自己多數時候,都是因為外面而被當做弱小。如今被當成卻攔路搶劫的“強盜”卻還是頭一遭。
沈衣雪一時間也有些無奈,只能扯出一個自認為無比親切,無比溫柔的微笑,再次向那女子開口:“姑娘,我們不是壞人,也沒有惡意。只是想要問一問…”
說到這里沈衣雪自己都開始猶豫了,畢竟看那女子的神情,那能夠吸收真魔氣的皮袋子對于她也是十分重要的樣子,若是自己貿然開口詢問,恐怕不是搶劫,也有了搶劫的嫌疑。
何況她和軒轅昰的舉動,貿貿然就攔住了人家的去路,本來就有些唐突冒失。
沈衣雪思索片刻,話鋒一轉:“我們只是想要問一下,這里是否已經算是進入了北冥魔君的轄域之內?”
出口之后,沈衣雪覺得,自己好像又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果然,還沒有等沈衣雪來得及想要措辭將問題收回,那女子再看沈衣雪的時候,目光就一下子變得十分古怪!
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更加濃重,然而戒備之色卻是減輕了不少。她再一次打量了沈衣雪一番,輕聲問:“你們,是剛飛升而來的?”
說話的時候,女子又轉頭去看了軒轅昰一眼,然后目中的疑惑,一下就變成了驚訝:“你…你是…不對…”
女子的目光,在沈衣雪和軒轅昰之間來逡巡,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然而最終又無法下定決定,一時之間,反而再一次猶豫了起來。
軒轅昰逐漸變得不耐煩起來,皺眉道:“直說吧,我們只是看到你手中的皮袋,突然發出的光芒有些熟悉,這才由此一問,并無惡意,你只要老實回答就好。”、
他不提女子手中的皮袋還好,一提那皮袋,女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雙手握緊,緊緊地捂在自己懷中,后退兩步,警惕地望著沈衣雪和軒轅昰,最后朝著沈衣雪哀求道:“姑娘,家母還等著這一絲真魔氣救命。你們既然能夠飛升而來,想必這一絲真魔氣還不會入你們的法眼,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這一次,她說的“我們”,顯然是連沈衣雪和軒轅昰素未謀面的,正急等著這一絲真魔氣去救命的母親也算了進去。
沈衣雪大為無奈,不過軒轅昰既然已經開口將目的直說了出來,她也只好攤了攤手,誠懇道:“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方才看你以這皮袋吸收溪水當中真魔氣的時候,那個紫色光芒的圖案有些眼熟,這才有此一問。”
她頓了頓,從頭上取下伽藍冰魄針來,將一縷混沌之氣灌注其中,頓時就散發出一層七彩光芒來,看得那女子一愣:“這…你這不是魔修真氣…”
沈衣雪點點頭:“不錯,這是混沌之氣,只不過是在魔界的時候,吸收融合的真魔氣多了一些,才會如此。不過幫著修者疏導經脈,提升修為還是不成問題的,若是作用到魔修的身上,效果會更加明顯。”
這倒不是沈衣雪自吹自擂,而是之前已經在若東南西北四兄弟的身上,得到了證實。
而她這番話的潛臺詞便是:若是那個女子肯回答說她的問題,她完全可以出手,救回對方母親的性命來。
女子又疑惑地看了沈衣雪一眼,眼中的敵意明顯減少,顯然是相信了沈衣雪的話,同時她也能看的出來,對方手中晶瑩剔透的水晶長針,比起自己手中的皮袋,也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
這樣的人,自然是犯不上來搶自己手中這個不入流的法寶。
當先下神色也就緩和了一些,不過眼中的戒備之色仍在,雙手更是緊緊抱著懷中的皮袋,不曾松開分毫,用極輕又極快的聲音回答道:“這是當年幻如魔帝留給先祖之物。”
幻如魔帝!
沈衣雪只聽清楚了這四個字,腦海中靈光乍現,猛地就回想了起來,自己在幻如魔帝的洞府當中清醒過來之后,歷劫的手中,拿的那一把梳子!
當時剛與歷劫重逢,因此也就是匆匆一瞥,根本就不曾細看,因此也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如今仔細想來,那梳子上面雕琢的,不正是方才女子手中的皮袋所散發出來的紫色光芒的圖案么?
乍看上去,好像一只眼球,若是細看卻會發現,那其實是一根線條螺旋而成,如同一個深深的旋渦一般。
所以,這個女子手中的皮袋,還真有可能是當年幻如魔帝贈與的?
雖然是有了答案,然而新的疑問又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就如同那螺旋成圓形的圖案一般,將沈衣雪整個纏繞其中不得掙脫。
沈衣雪終于下意識地看了軒轅昰一眼,似乎可以從對方的眼中得到答案一般,然而她從軒轅昰的眼中看到的,卻是更深的疑惑。
軒轅昰,他連魔界都是第一次進入,難道還能指望著他會知道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
想到這里,沈衣雪不禁有些泄氣,正要再問,卻聽那女子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兩位,我可以走了嗎?”
沈衣雪點點頭,在女子轉身之際,終于是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既然已經冒犯了姑娘一次,在下也就再唐突一次,冒昧地問一句:令堂是得了何種急癥,是否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
女子本來都抬起了腳,聞言腳步一頓,整個身子瞬間都變得僵硬起來,不過在沈衣雪的話說完之后,總算是再一次緩和了下來,再次轉回身來,朝著沈衣雪報以感激地一笑:“多謝姑娘好意,家母…家母…”
她似乎是有些難言之隱,猶豫了半天,一張素麗的小臉都憋紅了,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對方心中急切,膽子又小,沈衣雪只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為難對方,因此也就只好將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姑娘輕便。”
女子如蒙大赦,這才抱著那皮袋子,也就是她口中的“寶袋”,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只是,沈衣雪卻明顯地看到,女子離開的方向,并不是之前鉆出來的那一片樹林,想必是對于她和軒轅昰心中還有所戒備。
軒轅昰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待那女子的背影消失,這才朝著沈衣雪低聲道:“丫頭,看來那個女子并不信任你我。”
沈衣雪點點頭:“素不相識,咱們就將人攔下問話,人家防備一些,也是正常。”
軒轅昰又問:“那你準備如何,是就此離開,還是…”
他這個問題,已經是純屬沒話找話,畢竟沈衣雪能夠暫時放下對于他和歷劫的心結,他也是“如蒙大赦”,暫時能松一口氣。
沈衣雪顯然已經完全被那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何況還牽涉到當年的幻如魔帝,一時間也就將之前軒轅昰和歷劫聯合起來隱瞞她的事情暫時拋開,對于軒轅昰的態度竟也有所緩和。
聞言搖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嚇到人家而已。”
軒轅昰正想問“那你準備如何”,卻見眼前的女子已經微微閉起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如同秋水般明亮的眼睛,還在輕輕地顫動著。
她眉心處的混沌天魔珠似乎有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緊跟著神念就開始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
之前說過,魔界不同于神界的一點就是,范圍大小,是由天魔子或者天魔女的神念感應范圍所決定的。而沈衣雪這個天魔女,將東方的森林,南方的流火沙漠,西方的紫煙海,北方的冰川,又向著四方不知道擴散出去了多少。
雖然說因為為神界冰封葬神淵,消耗了她幾乎全部的混沌之氣,造成她如今的混沌之氣當中,代表著魔界的紫色光芒占據了大半,就連神念也受到一定的損傷,感應范圍有所下降,然而感應這方圓幾百里范圍內的景物,還是不成問題的。
于是,方才那個女子的蹤跡,也就再一次出現在了沈衣雪的腦海當中!
果然,那個女子在走出一段距離之后,先是停下腳步等了片刻,見沒有人追上來,這才放下心來,接下來就改變了方向。
沈衣雪順著她行進的方向感應,發現過不了太久,她應該就能回到之前她來時的方向上去。
然后,沈衣雪就順著女子前進的方向,繼續將神念擴散了開去,果然,再往前不足百里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戶人家。
說是人家,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簡單修飾過洞口的山洞。洞口處,一個滿臉胡茬,神色焦急的中年漢子,正在搓著雙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正不停地團團轉。
沈衣雪的神念自然而然地越過那中年漢子,繼續朝著洞府之內擴散開去。
只是,在她的神念穿過洞口處的時候,突然有一抹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沈衣雪的神念,就好像突然由空氣進入水中,微微地一滯,緊跟著竟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哪里的朋友,也敢妨礙傅三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