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我去問歷劫
軒轅昰將他突然出現在魔界圣山山巔之后的事情，重新在腦海當中過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子。卻見她眉頭微微皺起，正盯著湖水中的紫色石頭發愣。
似乎是感應到了軒轅昰的目光，沈衣雪轉過頭來，看到軒轅昰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反而松了口氣。
至少，軒轅昰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也就不用再擔心這兩個人會突然打起來了。
至于以后還會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沈衣雪嘆了口氣，也只能安慰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了。
兩個人繼續沿著湖岸往前走，軒轅昰突然就停下了腳步，一轉身：“丫頭！”
沈衣雪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下了一跳，不過又見他神色鄭重，于是沒有多說什么，抬頭等著對方的下文。
軒轅昰問：“在我和歷劫離開之后，神界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問出這個問題，也就說明是完全冷靜下來，沈衣雪也就將之后發生的事情，從道空布陣與歷劫以神念溝通，歷劫要她冰封葬神淵，結果神界整片天地都陷入冰天雪地，隨后歷劫將她接引到魔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至于她在魔界蘇醒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則避，能不說就不說。
好在軒轅昰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反而是皺著眉頭，問：“你是說，你憑你一己之力，冰封了整個神界？”
沈衣雪搖搖頭：“也不全是，至少佛宗那些修者大能的天道之力，都被回心石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然后她想了想，又將軒轅昰出現之前，她在圣山山巔上，突然感應到靈虛子祈求神界天地的神念的事情說了出來。
軒轅昰皺眉：“你能代表神界天地的意志？那你答應了？”
沈衣雪點點頭，狡黠一笑：“我給了那個靈虛子，一縷魔界的真魔氣。”
“什么？”軒轅昰先是楞了一下，隨即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手指用力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呀！”
沈衣雪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連忙后退一步，雙手捂住額頭，道：“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軒轅昰又繼續笑，半晌才道：“丫頭，做得好，那個靈虛子，就該這樣懲治！不過…”
他話鋒一轉，神色一肅：“我覺得，還是太便宜他了。”
這樣的寵溺的態度，讓沈衣雪的心中總算是一松。雖然說對于當時歷劫斥責她的事情，她心中也能夠歷劫，也與歷劫和解，然而終究是不及這樣縱容的肯定來的舒心。
當下也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又問軒轅昰：“那你說該怎么做？”
軒轅昰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再怎么做，靈虛子如何狼狽，我們也看不到了。”
“誰說的？”沈衣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如今想來，當時神魔二界四周的時空，應當是暫時穩定的，所以我的神念，真的感應到了后面一些事情。”
然后她就告訴軒轅昰，靈虛子如何地馭氣御寒，結果發現身上的真氣成了紫色的魔修真氣之后，連馭氣都不能，卻又撞上不知何故趕往葬神山的道空，孔微海等人的情景，有苦難言的事情。
換言之，現在的靈虛子，很可能已經面臨著道宗的驅逐，甚至是整個神界的追殺！
軒轅昰也陪著她大笑，然后思索片刻，才又問道：“那…這件事情，歷劫知道么？”
此言一出，沈衣雪原本笑得如同綻放的牡丹花一般的小臉，突然就垮了下來，沒好氣地回答道：“知道！”
她的表情變化落入軒轅昰眼中，男子瞬間皺眉：“他出手了？”
沈衣雪搖搖頭：“那到沒有，不過他卻說，我這樣做，會擾亂神界天地，甚至會造成六道的動亂。”
軒轅昰撇了撇嘴，冷笑：“丫頭，你忘記了那十二字讖言了？”
然后也不等沈衣雪回答，就再次展顏一笑：“彩蓮出，魔妃現。天地傾，六界亂！你只是擾亂了一個神界而已，離天地傾覆，六界紊亂，還差的遠呢！”
沈衣雪一愣，怎么也沒有想到軒轅昰竟然是如此理解那十二字讖言的，這么說來，自己跑到哪里，哪里就要出亂子了？
這不，她才剛剛被歷劫接引回了魔界，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來一把三頭怪劍！
沈衣雪的小臉再一次垮了下來：“原來我就是個災星，走到哪里，哪里就麻煩不斷，浩劫不斷！”
軒轅昰卻是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就算你當真是個‘災星’我也不怕，還是一樣要陪在你身邊。”
沈衣雪心中一陣莫名感動，正想要說“你就不怕我連累了你”，卻突然又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早已被她連累！
若不是因為她，他又怎么會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放棄，還要承受真魂被咬噬的痛苦，最終造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
軒轅昰眼看著眼前的女子笑容消失，心中一慌，說那樣一番話出來，他也只是想要哄她開心，卻絕對不是真的要指責她。當下忍不住開口喚道：“丫頭？”
沈衣雪恍若未聞，只是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略顯蒼白的臉色，漆黑修長的眉，邪魅狹長的眼睛，一如初見時候，只是目光卻從初見時候的戲謔，變成了如今的焦急關切。
一切都仿佛還是開始的時候，卻早已是輪回了一世。
“我說錯什么了嗎？”軒轅昰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神色，讓沈衣雪心中莫名一疼，眼睛竟不由有些酸澀起來。
她連忙搖搖頭，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你說的沒有錯。我…”
沈衣雪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有些哽咽，連視線也有些模糊，于是連忙別開臉，不想讓軒轅昰看到，卻被他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扳了回來。
男子的眼睛，似乎要直接看進她的心底：“丫頭，你哭了？”
“沒有！”
說話的時候，沈衣雪再次倔強轉頭，掙開了軒轅昰的手指，笑容卻帶了幾分勉強刻意：“我很開心，很開心…”
軒轅昰自然是不肯就此罷休，再一次將女子的身子都扳了過來，又問：“那便是有人讓你受委屈了！”
這話他說時候，完全是肯定的語氣，還特意將“有人”二字咬得極重，其中含義自然是不言而喻。
沈衣雪被他突然沉下來的語氣嚇了一跳，生怕再次激起軒轅昰的怒火，他再去找歷劫的麻煩，于是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有“只是”出一個下文來，于是軒轅昰又追問：“只是什么？”
沈衣雪嘆了口氣，看向軒轅昰的目光中帶了一聲歉意：“軒轅，我已經連累了你啊！”
“你這丫頭，今日這是怎么了？”軒轅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她話中所指，也就收斂起了笑意，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幽深的目光似乎要看進女子的心底深處，一字一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曾虧欠于我，更不曾連累我什么，你可記住了？”
軒轅昰將話說地如此直白，她還能說什么呢？
沈衣雪望著對面的男子，眉目一如當初，就如同他的心意，也是一如當初，沒有絲毫改變過。
改變的那個人，是她。
所有的心緒，突然就成了一團亂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沈衣雪不敢再直視男子坦白真誠的目光，只要再一次看向了月牙湖的湖面。
湖面上，不知何時，竟泛起一層漣漪，一如她此刻的心。
軒轅昰也沉默了下來，目光幽幽，卻是看向之前歷劫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樣的軒轅昰讓沈衣雪有些看不透，直覺地軒轅昰此刻的心里有事，很可能與歷劫有關，然而卻又無從猜測。
因為這一番談話，兩個人的腳步早已停了下來，此刻氣氛似乎有些沉悶，沈衣雪也就只好再次開口，問：“軒轅，你…”
她斟酌著措辭，拖著長長的尾音，然而話到嘴邊，卻成了：“你還要不要跟我回去？”
“回去？”軒轅昰一愣，不解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沈衣雪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竟然有幾分不自然起來清咳了一聲，這才道：“幻如魔帝遺留下來的洞府。”
軒轅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她的話，問；“你在那里落腳？”
一問，一答，簡單道乏味，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但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反而更加尷尬。
兩個人于是又沿著湖岸繼續往前走，走了沒有幾步，“丫頭，”軒轅昰突然再次頓住，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子，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確定，靈虛子的事情，歷劫真的沒有說什么，做什么？
沈衣雪一愣，不知道軒轅昰為何再次轉到了這個話題上：“說倒是說了兩句，不過卻沒有做什么？
“不過我覺得，”她聳了聳肩，“也不是歷劫不想做什么，身上神魔二界四周扭曲的空間，讓他做不成！”
軒轅昰緊追不舍：“他都說了什么？”
男子的目光真誠而焦灼，卻讓沈衣雪有些無奈，以軒轅昰的脾氣，若是知道歷劫斥責了自己，恐怕又得當場發飆，甚至很可能立刻就去找歷劫算賬。可若自己這個時候再改口，顯然就成了欲蓋彌彰，軒轅昰還不定怎么想。
而她又無法否認，不是她一定要替歷劫遮掩什么，而是軒轅昰和她一樣，對于歷劫其人，了解了沒有十分也有八分，這樣的事情，若是說歷劫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那才是顯而易見的假話！
因此，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沈衣雪卻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當中。
可是她就算是想要沉默，軒轅昰也不肯給她機會：“你不愿意說，我去問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