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箭雙雕

　　沈衣雪離開了魔界多少年，夜天縱就在魔界當了多少年的“天縱魔帝”。當年那一場神魔大聲，以神界元氣大傷，魔界大獲全勝而告終，在成全了沈衣雪天魔女名聲的同時，也成就了夜天縱這個魔帝。

　　畢竟魔界修者是在他夜天縱的帶領下，才有了這有史以來，最為大快人心的一次勝利。

　　所以，不論在夜天縱出現之前，魔界群龍無首，四大魔君各自為政時有多少的明爭暗斗，夜天縱的魔帝之位，卻是大勢所趨，眾望所歸。四大魔君，不服也得服。

　　而夜天縱，當年在修真界的時候，就一度將天魔宗發揚光大到了極致，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御人之術的。又有著帶領魔界大獲全勝的光環，可以說沒有多久，魔帝之位，就完全穩固下來。

　　也所以，夜天縱此言一出，四大魔君幾乎是同時心虛地低下頭去，連大氣都不敢出去。

　　空氣一時的寂靜，讓歷劫也不好再朝著沈衣雪追過去，只好站在原地，目光急切而無奈地追隨著北冥默右后方的女子。

　　沈衣雪不管四大魔君如何回應夜天縱的問題，更不與歷劫的眼神接觸，只是看向被紫色魔修真氣禁錮住的任向東和言寂，低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被禁錮在一起的五個人中，任向東等四兄弟在外面，言寂則是被這四個人，圍在了最中央，又一直低著頭，一直到聽到沈衣雪的聲音，身子這才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他似乎是想要抬頭，然而卻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還沒有完全與沈衣雪的目光接觸，就再一次低下了頭去。甚至，比之前更低！

　　沈衣雪也有些能夠明白言寂此刻的心情，知道他不愿開口，甚至是不愿讓自己看到此刻他的狼狽，因此也就故意做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只講目光集中到了任向東的身上。

　　任向東偷偷看了一眼正低垂著頭，噤若寒蟬的四大魔君，嘆了口氣，輕聲道：“沈姑娘，是我等兄弟四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沈衣雪翻了個白眼，揮揮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這個時候還啰嗦什么，趕緊撿有用的說！”

　　任向東又偷偷看了一眼北冥默，見其并沒有留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向著沈衣雪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其實也很簡單，沈衣雪看到歷劫的佛修真氣從真魔氣云層當中透出來，不假思索就朝著圣山的高處馭氣飛走，剩下當先從七彩結界中走出來的言寂，還有依舊留在接耳機之內的任向東等四人。

　　任向東兄弟四人，在結界當中吸收了不少的真魔氣，自身實力得到提升的同時，也終于開始相信了，剛剛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就是他們一心想要求見的天魔女沈衣雪。

　　只可惜等他們四個人從結界當中走出來的時候，四大魔君和無奇，就已經到了，并且已經各自凝聚了真氣出來，正要將言寂誅殺當場！

　　任向東等兄弟四人，既然相信了沈衣雪的身份，自然也就相信了言寂的身份，雖然是神界修者，卻同時也是天魔女沈衣雪的救命恩人，自然不敢眼睜睜地看著言寂出事。

　　因此，雖然對方是四大魔君和風頭正盛的無奇，他們四個人還是壯著膽子，拼命護住言寂的同時，也拼命向四大魔君和無奇解釋言寂的來歷。

　　結果就又被北冥默發現，這四個，根本就是偷偷跑到圣山腳下來的，因此一怒之下，將任向東四兄弟和言寂，一同禁錮了起來。

　　對于任向東四兄弟說的，言寂雖為神界中人，卻是天魔女沈衣雪的救命恩人。這樣說法四大魔君自然是心中疑惑，于是在將包括言寂在內的五個人禁錮起來之后，四大魔君和無奇，就開始了審問。

　　結果言寂自然是一言不發，任向東四兄弟也總算是明白了開始的時候，言寂被他們攻擊去不閃不避不還手的真正原因。

　　言寂就是想要自生自滅，或者說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不過，在任向東四兄弟的拼命解釋和證明之下，再加上四大魔君對于沈衣雪，也的確是心存感激和敬意，于是也就決定等候片刻，等著沈衣雪從圣山山巔下來再說。

　　事情的經過也就是如此，任向東等四兄弟，小心翼翼地講完，也總算是長出了口氣。

　　最后任向東又壓低了聲音道：“那個…沈姑娘，不，魔妃殿下…”

　　沈衣雪皺眉，不耐煩地打斷：“有話直說，不要再弄那些華而不實的虛偽客套！若是當真尊重于我，放在心里就好，不必拘泥于一個稱呼。”

　　說完之后，又怕這東南西北不理解，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是不習慣別人稱呼我什么‘魔妃殿下’之類。”

　　任向東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權衡片刻才再次開口：“沈姑娘，既然你貴為天魔女之尊，能不能先讓魔君先講我們幾個給放了再說？”

　　沈衣雪點點頭：“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不過…”

　　她頓了一頓，又問：“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偷偷跑到圣山附近來的真正目的？”

　　“這個，自然是為了求見沈姑娘你，”任向東正色道，“就算是此刻姑娘不問，等下只要魔君松口，我等兄弟還是會開口的。”

　　當然，言下的意思，他們現在還是不會開口說。

　　沈衣雪倒也不勉強，微微點頭之后，就將目光移向被圍在在最中央的言寂：“言寂，你可有話要說嗎？”

　　言寂被圍在任向東四兄弟的中間，就好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又好像一截失去所有生機的枯木，對于沈衣雪的問話，更是充耳不聞。

　　沈衣雪腦子里幾乎是立刻就冒出了他之前那句“自生自滅”的話來，心中的火氣幾乎瞬間如同火山爆發：“言寂！”

　　這一下聲音極大，幾乎瞬間就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有驚訝，又疑惑，各不相同，卻全都落在沈衣雪的身上。

　　沈衣雪出聲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夜天縱，四大魔君，無奇等人的目光，讓她瞬間如芒刺在背，然而想要收回已然太遲。她想了想，反正言寂的問題早晚需要面對，倒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因此心一橫，也就硬著頭皮迎接了這些目光。

　　她始終不與歷劫的目光接觸，只是看向夜天縱：“夜大哥，言寂在此，是你來說，還是我自己說？”

　　夜天縱怎么也沒有想到，剛一從圣山山巔下來，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更沒有想到，沈衣雪竟然如此直接，連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直接就逼著他表態。

　　然而，礙于自己方才在真魔氣云層之上的那些話，沈衣雪又刻意地一句“夜大哥”，讓他想要暫時回避就不能。不過夜天縱到底是夜天縱，在最開始的怔楞之后，立刻就恢復了鎮定。

　　他將目光從四大魔君的身上移開，不緊不慢地走到沈衣雪身邊，神色不喜不怒，然而魔帝那種天然的威壓卻是一瞬間爆出，讓任向東四兄弟，瞬間全都低下頭去，連大氣都不敢出。

　　夜天縱的目光，卻是直接越過這四個人，看向了最中央的言寂，上下打量了兩眼，目光淡淡，語氣淡淡：“神界，道宗的宗主，言寂？”

　　然后也不管言寂是何反應，又徑自拱了拱手：“言寂宗族，在魔界重逢，還真是幸會，幸會！”

　　言寂是真的想要自滅了，可夜天縱一句“神界，道宗的宗主”，卻逼得他不得不抬起頭來，瞬間就迎上了面前男子溫和中卻帶著凌厲的目光。

　　既然身份被點破了，再想要“自生自滅”下去，就實在是有失身份了。

　　他緩緩抬起頭，先是深深地，目光復雜地看了沈衣雪一眼，這才轉頭迎上了夜天縱的目光，苦笑一聲：“天縱魔帝說笑了，這里沒有神界道宗的宗主，只有一個廢人言寂。”

　　夜天縱又是“哈哈”一笑，立刻就接上了言寂的話：“那倒是在下冒失了，既然稱呼‘宗主’已經不太合適，魔界天地也不曾排斥于你。你又是我衣雪妹子的救命恩人，我夜天縱自當禮遇。”

　　說完這句話，夜天縱也不管言寂是何表情，何況他這番話本就是說給四大魔君和無奇聽的，因此，立刻就轉身看向仍舊在垂首肅立，大氣也不敢出的四大魔君和無奇的身上，瞬間再次恢復了他不怒自威的魔帝威嚴。

　　“這是誰將我衣雪妹子的救命恩人禁錮起來的？”夜天縱沉著臉，聲音中卻是殊無怒意，“自己去撤掉真氣，將人請出來吧！”

　　北冥默上前一步：“回稟魔帝，是屬下出手禁錮了他們五個人。”

　　只是在回答了這句話之后，北冥默卻并沒有依照夜天縱的意思，撤去禁錮“東南西北”四兄弟和言寂的真氣，反而是抬起了頭來，目光堅定：“既然魔帝也知道此人身份，自然也就應該知道，神界與魔界自古對立，怎么能輕易就將一個神界中人，尤其還是神界道宗的宗主，放過？”

　　對于北冥默的質疑和反問，夜天縱毫不意外，他“哈哈”一笑，一雙獅眉下，目光銳利，盯著北冥默：“其一，這個言寂雖然是神界道宗的宗主，但那也是曾經的事情。現在他體內沒有絲毫神界修者的真氣，可以說，已經與神界再無瓜葛。其二，他對于我魔界的天魔女沈衣雪，有著救命之恩。若是北冥魔君當真要將人當場誅殺，就不怕六界中人，說我魔界忘恩負義？”

　　沈衣雪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夜天縱這番話看似坦蕩道義，處處維護，然而卻是真正地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