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恢復記憶
葬神淵旁，回心石。
如同凌空綻放雪蓮的少女，眉心的七彩混沌之氣終于開始減弱，少女微微闔起的眼簾也終于睜開。
一雙眼睛，清澈如水，卻又幽深不見底，萬千光華似乎在這一刻完全都集中到了她的雙眸中，讓人移不看眼，卻又心生虔敬，不敢直視。
最后一抹七彩光華在少女眉心的混沌天魔珠處，一閃而逝，另外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時，少女已經與之前無異，只是那混沌天魔珠上面的七彩光華中，青色的光芒，似乎濃重了一些。
睜開雙眸的少女，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似乎能夠洞察人心底最深處的地方。
軒轅昰的眼睛一亮，直覺地，眼前的少女，已經回想起了所有的往事。他忍不住心中驚喜，上前一步，喚道：“丫頭…”
少女盈盈轉身，目光清亮：“我該叫你軒轅昰，還是夜流觴？”
軒轅昰心中一震，這個丫頭的記憶是回來了，好像也理順了，可卻好像不是一世的記憶，似乎就連前世的也同回想了起來！
心中頓時亂成一團麻，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沈衣雪的問題，然而沈衣雪卻也并不想立刻要他的答案，反而轉向了孔微海的方向，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來：“微海師叔，這是肯舍下圣獸宗那些徒子徒孫們不管了么？”
孔微海勾起紅唇，也隨著她的微笑而輕笑：“他們又不是沒斷奶的娃子，難道還要我管他們一輩子不成？”
沈衣雪望著孔微海，又是一笑，卻是從言寂的面上掠過，再次投向葬神淵上方。
七彩虹芒在上，下面是翻滾洶涌的青黑色霧氣，左突右沖，如同一頭困獸，卻怎么也無法擺脫七彩混沌之氣的壓制。
她的聲音帶了一絲說不出的黯然，卻又有一絲說不出的疑惑：“言寂，為何我感應不到著葬神淵下面的情形？”
這兩個字她叫得十分自然，卻也絲毫沒有恭敬之意，就好像在稱呼一個朋友，甚至是…下屬。
言寂的心中升起一抹奇異的感覺，深深地嘆了口氣，回答的語氣中，竟也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屬下回稟的意味：“葬神淵下面的情形，就是神界也無任何記載，而且…”
沈衣雪打斷了他的話：“我的父親，戰天劍神，是最后一個寂滅之后被送入葬神淵的么？”
言寂的心中突然一陣莫名的失落，這句話出口，也就證明，眼前的少女，已經回想起了所有的往事，包括戰天劍神和幻如魔帝。
其實也很正常，前世的身體，今生的真魂，記憶發生錯亂自然是難免，然而她眉心的混沌天魔珠卻能夠承載所經歷過的一切記憶，而她方才又動用了混沌天魔珠，將記憶理順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而沈衣雪今世的記憶，雖然沒有混沌天魔珠，然而卻有顏如魅人為造出來的點額砂，雖然不能如同混沌天魔珠一般，但是讓她理順沒有混沌天魔珠這一時間段的記憶，卻也足夠了。
當然，這些事情，就是現在的沈衣雪也不明白，直到日后遇到了歷劫，才分析了出來。
此刻的言寂，一時竟有種心亂如麻的感覺，無比復雜，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希望沈衣雪能夠理順全部記憶，還是繼續如同開始時候那般凌亂著。
或許，是后者居多吧？
他望著少女散發著幽幽七彩光芒的混沌天魔珠，心中明白，只要動用了混沌天魔珠，她的記憶恢復，只是遲早的問題。
默默地嘆息一聲，言寂算是回到了沈衣雪的問題。
沈衣雪的目光，再一次望向了面前葬神淵中洶涌欲出的青黑色霧氣，輕輕地說了一句讓三個人都變了臉色的話：“我有種預感，我會追隨戰天劍神的腳步，進入葬神淵的下面…”
言寂臉色一變，失聲道：“那是神界修者寂滅之后才能去的地方！”
一直默默無言的孔微海也道：“若是正常情況下，聽說這葬神淵中有一股自下而上吹出來的罡風，只有死尸才能沉下去…”
話未說完，便被沈衣雪打斷：“這些我都知道…”
然后她的話又被軒轅昰打斷，軒轅昰是四個人當中，對于神界了解最少的一個，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原本聽沈衣雪如此言語，他以為沈衣雪是想要去尋找她的父親，戰天劍神的遺骸，因此本想開口說：“丫頭，你若想去，我陪著你。”
然而在聽完言寂和孔微海的話之后，他才突然明白過來，這葬神淵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再加上其中如同惡獸一般的青黑色霧氣，不用想都知道兇險萬分，他自然也就不愿讓這個丫頭涉險，于是話到嘴邊，又成了：“丫頭，這樣的地方，能不去，還是不要去了吧。”
沈衣雪將軒轅昰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中，心中不禁一陣柔軟，也不愿這個男人再為自己擔心，于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說一定要下去，只是一種預感而已，做不得準。”
三個人著才齊齊松了口氣，卻不料沈衣雪的目光卻倏地轉冷，語氣中也多了一絲冷諷，朝著言寂道：“不過你這個宗主，是不是做的也太窩囊了！只要是個人都可以無視你？”
言寂一愣，她已經伸出如同冰玉雕琢的一根手指手指，道：“一百人以上，難道整個個神界道宗的人，都集中到葬神山腳下了？”
言寂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她到底想要說什么，忍不住問道：“什么？”
沈衣雪歪著頭，目光卻在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銳利“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說話的時候，她輕輕一笑，微微翹起的嘴角帶著一絲說不出的俏皮，然而落在言寂的眼里，卻似乎是別有深意。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么，沈衣雪已經朝著軒轅昰和孔微海道：“到山腳下去看看？”
孔微海懶洋洋一笑，無聲地跟在沈衣雪身邊，軒轅昰總算是回了神，也立刻跟了上來，走到少女身邊，本想要湊到她的耳畔開口，然而此時沈衣雪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卻好像在他和她之間隔了一層什么，竟讓他無論如何也提不起那個勇氣，仿佛那是一種褻瀆。
他在心中無聲地嘆息一聲，目光變了再變，終于是只離她肩頭半尺的距離處停了下來，輕聲道：“既然你已記往事，那么，軒轅昰和夜流觴，又有何分別？”
這一次輪到沈衣雪楞了，就連腳步也頓了一頓，扭頭，深深地看了軒轅昰一眼，小巧的紅唇微啟，聲音細不可聞，也只有她與軒轅昰能夠聽到：“軒轅。”
軒轅昰呆愣半晌，才明白了她這兩個字背后的含義，一時間慶幸中帶著喜悅，呆呆地走路竟不知該先邁哪一條腿才好了。
丫頭，還是那個丫頭，就算她擁有的兩世的記憶，也不曾改變！
——不但沒有改變，而且還愿意記得他為原銘，原銘為他所做的一切，還愿意承認軒轅昰這個人。
反應過來的軒轅昰，就連腳步似乎也輕快了許多，眼中的邪魅狷狂也被掩飾不住的喜悅取代，手中的戰天劍一橫，一聲“丫頭”再次脫口而出：“方才你說，一百多人，是什么意思？”
沈衣雪看了一眼，終于反應過來，跟上三人腳步的言寂，一挑眉毛：“自然是被那個無妄書生和綠竹仙子慫恿而來的，神界道宗的修者…”
她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感應什么：“好像…還有兩個禿頭？是佛宗的修者么？”
最后一句卻是問向言寂的，言寂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神色微變：“你是說…”
還沒說出來，沈雪已經朝著他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你說對了！不過——”
她話鋒突然一轉：“你這個宗主，還真是沒有威信可言了！”
言寂的臉色更加難看，心中也明白過來，定然是方才沈衣雪以眉心的混沌天魔珠吸收的天地靈氣，通過伽藍冰魄針轉化，壓制住了葬神淵中那些陰冷邪惡的青黑色霧氣，散溢出去的霧氣也收縮退入葬神淵，那二人不再被困，就近通知了大量的道宗修者！
只是，他們這是想要干什么！
走在他前面的少女背影繃得筆直，令言寂心中再次變得不安起來。
沈衣雪從界河冒出來之后，就開始不自覺將界河上空的天地靈氣吸收了個干凈，而后在葬神淵前，又將那些天地靈氣轉化為混沌之氣，在通過伽藍冰魄針，一層一層地封住了葬神淵中陰冷邪惡的青黑色霧氣。
再因為意圖充斥神界的青黑色霧氣收攏回去，神界天地靈氣接近于無，那一片七彩混沌之氣，竟然自發地再次生出了天地靈氣補充。
只是這天地靈氣，也就不自覺地帶了沈衣雪的氣息和意志。
所以，此刻葬神淵上空散出去的天地靈氣，順著界河向兩岸蔓延了多遠，她就能夠感應多大范圍！
而這，還不是她刻意動用神念的結果！
界河變故，天地靈氣消散，陰冷邪惡的青黑色氣息彌漫，如此變故，引起修者關注原本也屬正常，只是，沈衣雪人還在葬神山上，就能聽到山腳下綠竹仙子和無妄書生對于后面趕來的修者的“慷慨陳詞”，比之前在青黑色霧氣中的咒罵，更加難聽！
之前記憶凌亂還不覺得什么，可現在她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過來！
侮辱她也就算了，連帶著戰天劍神和幻如魔帝也一并侮辱，簡直就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