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文件被隨意地丟放在桌子上,勞倫斯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
“毫無作用。”他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說道。
確實這些文件基本記錄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
透過手指看著這辦公室里搖晃著的燈光,勞倫斯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看來要在做些什么的話,只能從頭做起了。
想著,他放下了敲在辦公桌上的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初,跟我來吧。”
勞倫斯淡藍色的眼睛看起來沒有什么精神,但是聲音卻很有力,低沉地從他的胸腔里傳出。
“是時候讓霧之都的人們看一看街道上的警車了。”
這就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告訴霧之都的所有人,警察回來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僅僅是重新開啟警察局大樓是不夠的,他還要進行一次他很久沒有進行過了的活動。
他也該真正地巡視一遍這個城市了,這個披著面紗的朦朧都市。
初正準備跟著勞倫斯走出去。
勞倫斯突然回過了頭來,上下打量了初一遍。
然后,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戴在了初的頭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霧都的警察了,警官,以后記得帶好你的帽子。”
初抬起眼睛,看了看戴在頭頂上的帽子,伸手摸了摸帽檐。
“勞倫斯。”
“嗯?”
“你的帽子有一股煙味。”
“咳。”勞倫斯郁悶地咳嗽了一聲。
“閉上你的嘴巴給我好好的帶著就可以了。”
霧之都是一個危險的城市,誰都知道這一點,但是因為這里匯聚著的巨大的財富,有著比其他城市高許多的雇工價格,所以總會有很多人愿意來這里生活。有走投無路的人,有窮困潦倒的人,也有想要放手一搏的人。
很多時候他們要來到這里才會發現,這里比他們想象之中的要更可怕,可那時候就已經什么都不及了。
街道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犯罪者。
一條街道上,行人稀疏,一個臉上裹著圍巾的女人正彎著腰走在路上,她的懷里抱著一個布包。
她今天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帶著她在這個城市賺到的所有積蓄。
在這里的每一天她都恐懼著,沒有人可以想象一個女人獨自生活在這座城市里有多么艱難。
而今天她終于可以從這里逃出去了,她賺到了足夠的錢,足以讓她回到她的家鄉在那里開一家小店鋪,過上平淡的生活。
此時她的心中滿懷希望,只要離開這里,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她不必再聽到那些夜里隨時會響起的槍聲,也不必再每天小心翼翼地出門,不必再害怕別人沖進她的房門。
她會有一個美好的生活,美滿而且充實。
女人心懷著這樣的期待,向著車站走去。
這時,一個人從她的身邊中走過,將她撞了一個踉蹌,在她失去平衡的時候,那個人一把奪過了她手里的包。
“不,不要。”
女人驚呼著,想要將包搶回來,但是她的力氣根本不足以做到這些,她被那個人推倒在了一邊。
那是一個面容猙獰的男人,他兇惡地瞪了一眼女人。
“給我識趣一些賤人。”
說著,他拿著包轉身跑向了遠處。
女人不敢追上去,也沒有能力追上去,她坐在地上哭泣。
她祈求路人幫助她,但是路上的人都只是看了一眼這個可憐的女人,就轉身走開。
這座城市里,每個人都無暇顧及他人。
不過,有時候也不一定,總會有那么一兩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不是嗎。
“滴,滴,滴,滴。”
街道的遠處傳來了一個在其他地方耳熟能詳,卻在這個地方無比陌生的聲音。
那是警笛聲。
路上的行人愣住了,他們都從未聽到過這個城市的警笛。
哭泣的女人也愣住了,她也是從未知道這個城市居然還有警察。
“茲!”
一輛黑白色的警車停在了女人的身邊,車窗搖下,勞倫斯坐在駕駛座里側過頭來問道。
“需要我的幫助嗎,女士?”
女人愣了一會兒,才指著已經跑遠了的男人說道。
“那,那個人,搶了我的包。”
“了解。”勞倫斯握住了警車的方向盤:“交給我吧。”
男人拿著布包跑著,突然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聲音,他怔了怔,那似乎是警笛的聲音。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霧都這種地方怎么會有警察?
可還沒有等他回頭去看那個聲音到底是什么,一輛警車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
勞倫斯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手里拿著一只手槍,對準了那個男人。
“放下包,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不要讓我重復第二遍。”
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座城市居然會有警察執勤。
“呵。”他強裝著鎮定,咧嘴笑了一下,并沒有放下包,而是說道。
“我是獨眼漢姆的人,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
獨眼漢姆。
勞倫斯認識這個人,算是這一帶街頭混混的頭子。
但他既然選擇了做現在的事,就早晚會去處理掉這個人。
他現在是在賭博,而賭博這種事,賭得越大的人就越不會顧及后果。
勞倫斯賭得大嗎,還可以吧,他賭的是自己命。
所以他不可能放過眼前的人。
男人見勞倫斯沒有要放過自己的意思,咬了咬牙,舉起包似乎是準備放在地上。
但是在他彎下腰的一瞬間,他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把手槍。
“砰!”
一聲槍響回響在街道里。
男人的圓睜著眼睛,額頭上被開了一個彈孔,身子無力地倒下,紅黑色的血淌過街道。
勞倫斯冷著眼睛收起了自己的手槍,但如果仔細看,他的右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也不知道是因為后遺癥,還是別的什么。
初坐在勞倫斯的后面,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勞倫斯擊斃了這個男人的時候,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需要我處理尸體嗎?”
她問道。
“不必。”勞倫斯拿起了沾著血的布包,坐回了車里。
“會有人處理的。”
這具尸體就留給老漢姆的人好了。
勞倫斯駕駛著警車向著那個女人開去。
離開之前,他透過后視鏡,又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的尸體。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在做好了覺悟,但是真正殺人的時候,他發現在自己的內心還是動搖了。
孩子,這個世界上必須有人去做正確的事,否則它只會越錯越深。
勞倫斯又一次想起了父親的話。
正確的事,又是什么呢。
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警察。
殺一個人而已,如果是從前的初,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撥動,就像是女王發動戰爭,死去成千上萬的人在她的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個數字而已。
但是通過契約她感覺的到勞倫斯心中的復雜和掙扎,而且現在的她也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我們,在做正確的事吧?”初輕聲問道。
勞倫斯的手握緊了方向盤,他咬住了牙齒,說道。
“起碼不會錯。”
他不止是在回答初,也是在回答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