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想做什么,B3068不知道,但是只要是初想做的事,它都愿意幫助初去完成。
因為對于B3068來說,初是唯一的。
當她用那如同星空之下唯一的聲音,呼喚它的名字的時候;當她用那雙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注視著它的時候;當她說她將陪伴它余下的生命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唯一的了。
B3068不會形容這是一種怎么樣的觸動,它是機器人,也只會笨拙的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想法。
它轉過身,站在初的面前,等待著初說出她的要求。
初對著野草說道。
“我想,可以把這些收集起來,種到一個地方。”
這就是初的想法,將在這些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作用的野草收集起來,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將它們聚集到一起。
在這座廢墟里,也許只能夠收集到幾十株野草,或者更少。
但是如果將這些野草能夠種植繁衍,它們就能逐漸增多,可能最后它們就會成為一片草原,甚至是更加難以預見的模樣。
到了那時,B3068或許就能檢測出合格的環境,向人類發出回歸的信號了。
(這里解釋一下,流汗。之前有讀者提到綠光這個短片,我去看過了,在種草這一段的設計上確實是有些撞到了,很對不起大家,我也有些尷尬。但是本篇故事的主旨和要表達的核心內容都是與綠光完全不同的,請大家放心觀看。)
收集這些生命嗎?
B3068扭頭看向街道的裂縫里生長著的野草,它預想不到收集的結果,也想不到什么草原的景象。它只是覺得既然初想要做,它就愿意幫忙。
于是,機器人走到了裂縫的旁邊,彎下了身子,它用兩只手抓住裂縫的兩邊,想要把裂縫掰開。
野草這種生命很堅強,但也很脆弱,如果破壞了根系它們就不能生存了,這些植物的基本知識,在人類留給B3068的資料里都有記載,所以它也有所了解的。
而要完整的取出這株野草,必須把裂縫掰開。
“咔咔咔。”B3068的手臂發出沉悶的聲音,路面很堅固,裂縫太過細小讓它很難用力,以至于它使勁掰了好久也沒有什么結果。
看著B3068吃力的樣子,初走上前,拍了拍它的肩膀說道。
“我來吧。”
“滴滴。”如果B3068會臉紅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是滿臉通紅的樣子吧。
它又嘗試了一次,可以依舊拿那個裂縫沒有辦法,只好頹然地垂下了肩膀,讓到了一邊。
初看了一眼B3068半垂著的臉,思考了一下,像是帶著鼓勵的語氣說道。
“其實這不難。”
說著,她將手放在裂縫了上,示范著,開始微微用力。
“砰,砰!”
兩聲巨大的巖石破碎的聲音響起,在飛起的碎石里,裂縫兩旁的路面被這個看起來并不強壯的少女猛然掀起。
B3068的下巴一斜,差點掉在地上。
而初已經將被掀起的路面放在了一邊。
她從土壤中拿起了野草,認真地回過頭,對身邊的B3068說道。
“你看,很簡單吧。”
她以為這樣能夠讓B3068好過一點。
可B3068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和她旁邊完全裂開了的街道。
這時的B3068才回想起來,自己眼前的,是一個可以徒手拆解混亂機器人的存在,在初面前,它才是柔弱的那一邊才對。
它把臉埋進了雙手里,顯得更加低落。
初真的需要它幫助嗎,真的有初做不到的事嗎。
這個可憐的機器人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機器人的生命了。
······
得到了第一株野草之后,初和B3068并沒有急著繼續尋找下一株。
因為想要將所有的野草種植在一個地方,就必須先選定一個位子,否則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意義。
在傍晚的時候,兩人找到了一片荒地。在荒地上,初種下了野草。
看著野草在荒地上搖曳,初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通常都是在剝奪生命,而賦予生命的感覺,她卻從未知曉過。
這片廢土的傍晚,景色幾乎沒有一點改變,依舊是那樣的單調灰暗。不同的是,廢墟上被增添了些許昏黃,看起來更加凄涼。
初和B3068在廢墟中收集著石頭和墻柱,它們準備在荒地的旁邊搭建一間屋子。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它們應該都會住在這里。
這一次,B3068看到面無表情地扛著幾米高的石柱從身邊走過的初時,已然沒有了什么過激的表現。
它已經習慣了,自己是一個柔弱的機器人的這個事實。
即使是一間破舊的石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搭建的,不過在奈何搭建房子的兩個人都不是尋常的勞動力,所以在入夜后的幾個小時里,房子就被搭建出了一個輪廓。
在萊因哈特時,初見過很多這樣的石頭房子,所以她完全可以模仿著搭建。
她用惡組成的小刀將石頭打磨成平整的石塊,堆蹙在一起,通過數根埋入土里的石柱固定住做成石屋的墻壁。
然后將一整塊石板放在了石壁的上方,當做簡陋的屋頂。
初站在荒地上,仰起頭看著這個簡陋的屋子,雖然外形不敢恭維,但是它起碼具備著防風和防雨的功能。
B3068疲憊地坐在初的身后,入夜之后它的能源板就不能再通過陽光補充能源了。
它現在需要休眠,以保證明天天亮時能夠正常開機。
“滴,滴。”
微弱的電子音頻響起,B3068的眼睛緩緩地合了起來。
就在它進入休眠的前一刻,它聽到了初說道。
“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家,B3068理解不了這個詞匯,它已經很累了,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初也說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
她只是在回想起了,自己還是人類的時候,似乎很在意家這種東西。
當她念出這個字的時候,胸口就像是穿過了一道暖流。
家,是什么呢?
初回想著,但是那是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的記憶,她記不清了。
她只能勉強回想起幾個一閃而過的畫面。
在她還是一個人類的時候的畫面,有溫暖的燈光,有擺著飯菜的餐桌,還有圍坐在餐桌旁邊的人。
一滴眼淚從初的眼角滑落,但是初沒有察覺。
幾乎已經失去了觸覺的她,什么都感覺不到······
眼淚落下,因為冰冷的心,被觸及了最溫柔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