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明達的一陣陣慘叫,慕敬一邁著優雅的步子,一步步走了過來。
看他的神態,就好像走在自己家的后花園里,那么閑適,那么自在。
彷佛這里剛剛并沒有發生過一場廝殺。
直到鞋底踩到了粘膩的鮮血,慕敬一才流露出了一絲嫌棄的表情,又往后退了一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紅色鞋印。
“傅錦行,我說,你應該也沒有那么蠢才對,怎么居然能被他給騙了呢?”
打量著倒在地上的明達,慕敬一扭頭看向傅錦行,口中嘖嘖有聲地問道。
傅錦行不理會,兀自脫下了襯衫,用手里的匕首割下來了一截布料,用力地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雖然不是致命傷,但流了那么多血,他現在也有一種疲憊的感覺,身體略微發冷。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回答了慕敬一的問題。
“因為,我沒有想到明達居然這么沒有人性。我們有句老話叫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告訴我,他要告訴我母親的一個秘密,我才會相信。”
傅錦行冷冷地看著幾乎已經陷入了昏迷的明達,強忍著將手里的匕首直接插到他心臟里的沖動。
“也是,我聽過這句話。你大概也沒有想過,自己親媽的老相好,會恨不得殺死她的兒子吧?”
略一沉吟,慕敬一點了點頭,好像想明白了這里面的關系。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傅錦行是真的相信了明達。
理由很簡單。
就像是慕敬一所說的,他不愿意把梅斕當年真心真意愛上的男人,真的當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偏偏,現實更殘酷一些。
“現在得到答案了?你那個,沒事吧?”
眼看著傅錦行不搭理自己,慕敬一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
不等傅錦行開口回答,一群人又沖了進來。
他們一看見這里的情況,不禁全都愣在了當場。
明達已經昏迷了,傅錦行也受了傷。
不僅如此,這里還多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放下武器,雙手放在頭上,慢慢走過來!”
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大聲喊道。
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傅錦行和慕敬一都不愿意在這種時候惹出更多的亂子。
所以,他們全都照做,一步步走了過去。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兩個人被分開,進行隔離調查。
幸好,小會議室里有監控攝像頭,根據現場的監控圖像就可以看得出來,是明達率先進行攻擊,傅錦行只是在正當防衛。
至于慕敬一的身份,就顯得有些復雜了。
他不肯說出自己和明達的關系,甚至對于任何問題都拒絕回答。
很快,一輛掛著特殊標志的車開進了小紅樓。
幾個官員模樣的人匆匆前來,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帶走慕敬一,并且拒絕他本人接受任何形式的盤問和調查。
“奉勸你們最好不要插手,再說,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們堅持扣留,我們有權不經過上級審批,進行交涉。慕先生的身份特殊,他在中海的一切行動都受到保護,再說了,這里出現意外,也是你們自己沒有把安保工作做到位。”
來人的態度十分強硬,再加上,慕敬一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這些人果然不敢再扣著他不放。
“除了我之外,剛才那個人呢?把他也放了吧,他真倒霉,要不是你們同意明達的要求,他也不會受傷。”
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慕敬一,滿臉嘲諷地說道。
等傅錦行離開小紅樓,他看見慕敬一就靠在車邊,應該是在等著自己。
“剛才的事情,算我欠你的人情。”
傅錦行直接走過去,干脆地說道。
一碼歸一碼,如果不是慕敬一及時趕到,還甩了一把匕首給他,以剛才的情況,還真的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所以,傅錦行還是主動向慕敬一道謝了。
“你欠我的人情,也不只是這一個吧?”
誰知道,慕敬一的態度依然那么欠扁,他一開口,就令人不爽。
“你這是什么意思?”
傅錦行也瞇了瞇眼睛。
“少廢話了,再耽誤下去,你身上的這點血恐怕也要流干了。沒割斷你的喉嚨,算你命大,趕緊去醫院吧。”
打量了他兩眼,慕敬一伸手扯了扯傅錦行自己隨手纏起來的布條,發現它已經被血給浸透了。
“止不住血,你隨時會暈倒。”
他還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
傅錦行沒有開口,掏出手機,準備給小趙打電話。
只是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而已,但傅錦行已經是滿頭大汗。
慕敬一注意到,他按下手機鍵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小趙,過來接我。”
說完這一句話,傅錦行無力地垂下了握著手機的那只手,他將身體靠在了旁邊的墻壁上,不停地喘著粗氣。
要不是慕敬一還在,他可能都要撐不下去了。
該死,他怎么還不走?
沒兩分鐘,小趙將車子開了過來。
他一下車就向傅錦行跑來,并且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血腥氣。
“傅先生!”
小趙一扭頭,看見了旁邊的慕敬一,頓時低吼道:“是你!”
小趙認得慕敬一,也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下意識地就把弄傷傅錦行的人,和他給聯系到了一起。
“如果是我干的,我會直接插他的心臟,或者割喉,怎么還會留活口?蠢貨,還不趕緊送你老板去醫院,難道等著他死嗎?”
慕敬一一臉不屑地說道。
傅錦行也勉強打起了精神,對小趙搖了一下頭:“不是他,我們走。”
小趙這才將傅錦行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將他弄到了車里。
一路上,點點滴滴,都是傅錦行的血。
“傅先生,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小趙從車里翻找到了一瓶外用止痛噴霧,往傅錦行的嘴里塞了幾張紙,讓他用力咬住,然后對著傷口,猛地噴了一陣。
“唔!”
傅錦行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哼,感覺眼前發黑。
丟掉瓶子,小趙馬上開車,前往醫院。
目送他們離開,慕敬一輕笑一聲,點了一根煙。
等抽完了那根煙,他才上車,也離開。
趕到醫院,傅錦行的傷口很快被處理完畢。
“先不要通知家里人,我沒事。”
他光著上半身,任由醫生縫合著傷口,對站在旁邊的小趙說道。
“可是…”
小趙猶豫著,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縫好傷口,傅錦行讓護士將輸液的速度調到最快,用最短的時間輸完了兩瓶藥水。
然后,他拒絕住院,直接回家。
何斯迦等人還在等著他,傅錦行知道,他要是不回去,誰也不會安心。
等到傅錦行返回家里,果不其然,所有人都沒有回房間休息,全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你回來了!”
一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何斯迦立即跳了起來,奔向門口。
但她馬上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傅錦行的臉色太白,而且,他身上穿的襯衫也不是走的時候的那件,倒像是一件新買來的。
還有,何斯迦動了動鼻子,聞到了一股只有醫院才有的味道。
“你受傷了!”
她立即問道,是一種篤定的語氣。
再看小趙,也是一臉緊張,后怕,以及擔心的表情。
“小趙!”
何斯迦直接問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可惜,小趙也不知道傅錦行是怎么受傷的,他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別為難他,他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進去了,他在外面等我。”
在眾人的攙扶下,傅錦行坐了下來。
他制止了何斯迦的嚴刑逼供,讓她放過并不知情的小趙。
“怎么會受傷?是不是明達干的!這個老狐貍,都死到臨頭了,還想翻盤!”
何斯迦恨恨地說道,兩個眼眶全都紅了。
雖然傷口被包扎得十分嚴實,她無法看見傷得多深,但只要一看到傅錦行發白的臉色,以及走路都在打晃的樣子,何斯迦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傅錦行不是一個軟弱的人,要是連他都無法做到咬牙堅持了,那情況就是真的很嚴重了。
“傅先生,真的是明達做的?他這是狗急跳墻了!”
曹景同緊張地問道。
點了點頭,傅錦行靠向沙發,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我們還一心想著,留他一條老命,真是可笑極了!我不管,我這就要告訴明銳遠,無論他答應了誰,那是他的事情,但我一定要讓明達死!”
何斯迦一把抓起手機,因為憤怒,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雖然早就料到,明達主動提出要見傅錦行,絕對有他的目的,但真的看見傅錦行受傷了,何斯迦還是接受不了,恨不得也沖上去拼命。
“沒錯,看傷口的位置,這老頭子根本就是下了死手!要是再往上五厘米,不,三厘米,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收回視線,段芙光也恨聲說道。
他們三個人一直在家里等著,想不到,等來等去,竟然等來了受傷的傅錦行。
“要告訴明銳遠嗎?”
眼看著何斯迦要打電話,曹景同征詢著傅錦行的意見。
這種時候,明銳遠的身上充滿了不穩定因素,主動去找他,不見得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傅錦行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忽然,一陣黑暗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