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已經透亮,不遠處,傳來了野狗的狂吠,空氣中多了一種涼絲絲的濕潤感。
“沒有。”
一個警察搖了搖頭,一頭是汗地摘下了手套,臉上也帶著失望的表情。
奮戰了一整夜,沒想到,當最后一個紙箱打開的時候,眾人一起齊齊看去,發現里面裝的赫然是滿滿的沙土!
“津津…”
何斯迦的身形明顯地搖晃了一下,多虧傅錦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再也站不住了,全身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騙我,津津根本就不在這里…騙子,騙子!”
何斯迦目眥欲裂,聲音完全沙啞了,她緊握著拳頭,恨恨地喊道。
“專家已經聽過你們之前的電話錄音了,他給出的判斷是,對方沒有撒謊,孩子很有可能就在這個倉庫之內!”
劉局長語氣篤定地說道。
他的話,在這個時候,無異于是一針強心劑!
果然,何斯迦的表情微微一變,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連忙追問道:“真的嗎?可是,我們已經把所有的紙箱都找了一遍…”
傅錦行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忽然間,他猛地抬起頭,向上看去。
推開何斯迦,傅錦行邁著一雙大長腿,飛快地順著鐵架爬了上去。
那里安裝著一盞巨大的吊燈,之前何斯迦被一束光照著,光源就是發自于此。
正因為有一束強光打下來,所以眾人才會下意識地避開燈光照下來的方向,以免讓眼睛覺得難受。
“這里…還有一個紙箱!”
蹭蹭地爬上了高臺,傅錦行一手擋著眼睛,艱難地看清眼前。
就在大燈后面的一個幽暗角落里,一個紙箱靜靜地安放著。
“快,再上去幾個人,都小心一點兒!”
劉局長大手一揮,大聲喊著。
又有幾個人飛快地上去了,快步趕到了傅錦行的身邊,前后支援他。
一步步走近,傅錦行聽見自己的心臟正在狂跳。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復著情緒,生平從未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希望之情。
但是,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津津,一定要在里面…”
傅錦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氣,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了紙箱的旁邊,一把將它打開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站在下面的何斯迦仰著脖子,她甚至忘記了呼吸,兩只眼睛好像定住了一樣,直直地看向高臺。
“津津!”
看清眼前,傅錦行大喝一聲,直接將孩子從里面抱了出來!
因為在紙箱里憋了太久,津津的臉色有些發青,胸脯幾乎是一動不動的,鼻息非常微弱。
不過,相比于張子昕的狼狽,他看起來并沒有太多的異常。
津津的身上還穿著何斯迦之前給他買的那件衣服,天藍色的,左胸口那里繡著一只可愛的小白兔。
“快來人!搶救,快!”
一見到孩子終于找到了,劉局長大喜過望,他揮舞著手臂,大聲催促道。
很快,傅錦行抱著津津走了下來。
醫生已經抬著擔架趕來,將昏迷不醒的津津放在上面,迅速地測量他的體溫、心跳和血壓,實施搶救。
“初步診斷,他應該只是被人灌下了類似安眠藥的藥物而已,身體指數都是比較正常的,你們不要慌張。”
幾分鐘之后,醫生如是說道。
話雖如此,何斯迦依舊無法放下懸著的那顆心。
津津剛遭遇車禍不久,身體原本就虛弱,還沒有完全康復,如今又遇到了綁架,她真的害怕他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除了生理上的,何斯迦更擔心會是心理上的。
這么小的孩子被陌生人擄走,還不知道在那幾個小時里發生了什么,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辛苦大家了,我代表全家感謝你們。”
傅錦行情真意切地說道,還對在場的所有警察和醫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劉局長連忙攙扶了他:“別這么說,大家都知道,傅家對我有恩。再說了,換成是任其他任何人,我們也會拼盡全力,救出孩子!”
說完,他留下一部分人封鎖現場,繼續勘察,一部分人保護著傅錦行和何斯迦,一起前往醫院。
津津和之前被救出來的張子昕被一起送往了同一家醫院,在傅錦行的強烈要求之下,而這一消息是嚴格保密的。
站在醫院走廊里,傅錦行給張子昕的經紀人打了電話。
毫無意外,她的經紀人此刻已經急得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不僅是因為丑聞暴露,更重要的是,張子昕本人竟然在這么關鍵的時候,失蹤了!
他不敢報警,唯恐事情越鬧越大,只好私下派人去找,至今沒有消息。
“她就在這里,你馬上過來吧。另外,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是你把記者引到醫院,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傅錦行威脅著,掛斷了電話。
很快,張子昕的經紀人匆匆地趕來了。
他自然清楚這一事情的嚴重性,一路上小心翼翼,確定沒有任何小尾巴,這才進了醫院。
“什么?綁架?傅總,我可以對天發誓,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們做的!”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經紀人舉著雙手,不停地喊著冤枉。
“單是查稅的問題,就足夠我們整個工作室人仰馬翻了,子昕躲在家里不敢出門,連外賣都不敢叫,她怎么還有能耐去綁架你的兒子?傅總,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經紀人唉聲嘆息地求饒著。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張子昕已經幽幽轉醒。
她睜著眼睛,迷茫了幾秒鐘,一見到面前有人,張子昕立即驚恐地喊道:“不要打我!不要…”
“別動,是我!你在輸液,不要亂動!”
經紀人連忙上前,一把按住了她。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子昕終于不再掙扎,而是一臉委屈地痛哭失聲:“救我…他們打我…嗚嗚…”
看她的樣子,的確不像是綁架津津的幕后主使。
不然,她也不會一身是傷,頭發里面都是土。
經過檢查,張子昕受的是輕傷,以皮外傷和軟組織挫傷為主,雖然全都不太嚴重,可也把她折磨得夠嗆。
對于一個細皮嫩肉的漂亮女人來說,遇到這種事,足以成為一輩子不愿回想的噩夢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等到張子昕哭夠了,經紀人這才一臉擔憂地問道:“你是被人綁架了,還是去綁架別人了?”
她一愣,繼而又哭訴道:“我快餓死了,就點了外賣,過了半小時,有人敲門,我就去開門了,結果一個人影在我眼前一晃,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在一個小屋里,一堆男人圍著打我…”
聽了張子昕的話,經紀人頓時又驚又怕:“他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抓你,想讓你做什么?”
張子昕一邊哭一邊搖頭:“我不知道,我問他們,他們什么都不說,既不要錢,也不提要求,除了打人…”
她的臉頰高高腫起,青一塊紫一塊的,連門牙都被打掉了一小塊。
誰能想到,面前這個女人,就是娛樂圈里的當紅小花?
“那個去敲門的人,你看清楚沒有?”
經紀人安撫著張子昕,等她稍微平靜下來,再次問道:“長什么樣子,有什么特征?”
她拼命回想著,喃喃道:“就記得非常高大,又高又壯,看不清臉…”
聽了張子昕的描述,傅錦行一下子想起了從醫院帶走津津的那個男人。
一定是他,沒錯了!
從時間上分析,這個高大男人先抓走了張子昕,又去抓走了津津!
傅錦行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過了片刻,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隔壁,就是津津的病房。
萍姐也已經被人在醫院的后巷找到了,她的情況并不嚴重,只是受了驚嚇,在醫院休息幾天就可以。
何斯迦守在病床旁,輕輕地握著津津的一只小手,一動也不動。
“張子昕也是被同一伙人抓過去的,她不是主使者。”
傅錦行走了過去,輕聲說道。
何斯迦聽到了,但是沒有什么反應。
她現在只想讓津津盡快好起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給警方去做吧。
“抓走她的男人,和抓走津津的男人,是同一個。醫院的監控錄像拍到了他,張子昕住的公寓那里,也在他進出大門的時候拍到了正臉,現在就等著找出他的身份,然后就可以抓人了…”
老天好像故意要打傅錦行的臉似的,他才剛剛說完這句話,就接到了劉局長打來的電話。
“你說什么?查不到這個人?資料庫里沒有,也許是因為他沒有案底,難道不能利用人臉識別系統去鎖定一下嗎?”
那邊說了什么,傅錦行面露詫異,脫口道:“怎么可能?沒有這個人?”
坐在一旁的何斯迦動了動眼皮,表情也產生了變化。
守著津津的時候,她終于靜下心,把整件事情在腦子里像是放電影一樣地放了一遍,越回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如今一聽到那個高大男人是查不到真實身份的,何斯迦覺得,這并不意外。
她也相信,不是張子昕干的,只是有人一開始想要栽贓她。
只不過,他們后來又改了主意,放棄了把她當成替罪羊。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